我買來了餛飩。
還是那個味道。
傅斯年吃的很慢，像是在品味什么山珍海味。
一碗餛飩，見了底。
“還要嗎？”我問。
他搖搖頭。
“溫言，”他看著我，“以后，我的飯，都由你來負(fù)責(zé)?！?/p>
“這是命令？”
“是請求?！?/p>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請求。
從傅斯年的嘴里，說出這兩個字，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接下來的幾天，傅斯年，都住在醫(yī)院里。
我每天，公司和醫(yī)院，兩頭跑。
給他送飯，向他匯報工作。
我們的關(guān)系，似乎，緩和了一些。
他不再，對我冷嘲熱諷。
也不再，用各種方式，折磨我。
有時候，他處理文件，累了。
會讓我，給他念書。
有時候，他會，看著我，發(fā)呆。
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深沉。
我差點以為，我們，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雖然，也很霸道。
但是，他的眼睛里，是有光的。
是有，對我的，愛意的。
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一片，死寂的，深淵。
這天，我正在給他念一份，財務(wù)報表。
他突然，打斷了我。
“別念了?！?/p>
“嗯？”
“溫言，”他看著我，“陪我，聊聊天吧?！?/p>
“聊什么？”
“聊聊，你這一年，是怎么過的?！?/p>
我的手，抖了一下。
這一年。
是我，最不想，回憶的，一年。
“沒什么好聊的?！蔽艺f，“就是，工作，生活?！?/p>
“那個姓江的，對你好嗎？”他又問。
“我們，只是朋友?！?/p>
“是嗎？”他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那……你喜歡他嗎？”
“傅總，”我站起來，“如果您沒什么事，我就先……”
“回答我?！彼プ∥业氖?。
力氣，很大。
“你喜歡他嗎？”
我看著他，看著他眼里的，偏執(zhí)。
我知道，如果我不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
他今天，是不會，放過我的。
“不喜歡?！蔽移D難地，吐出三個字。
他眼里的緊張，瞬間，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失而復(fù)得的，喜悅。
他笑了。
那笑容，很真實，很燦爛。
像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我就知道?！彼f。
他拉著我的手，不肯松開。
“溫言，我們……”
他的話，還沒說完。
病房的門，又被推開了。
這一次，進(jìn)來的人，是江嶼。
他提著一束，白色的百合花。
看到我們拉在一起的手，他愣了一下。
隨即，他恢復(fù)了，一貫的溫和。
“傅總，聽說您病了，我來看看您?！?/p>
傅斯年，立刻，松開了我的手。
他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他又變回了那個，冷若冰霜的，傅總。
“有心了。”他說。
“溫言，你也在這里？”江嶼看向我。
“嗯?！?/p>
“正好，”他說，“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p>
“我們設(shè)計的那個項目，在國際上，拿獎了?！?/p>
“下個月，要去巴黎，領(lǐng)獎。我已經(jīng)，幫你，把名額，申請下來了。”
去巴黎，領(lǐng)獎。
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是我，夢寐以-求的機(jī)會。
“真的嗎？”我驚喜地，看著他。
“當(dāng)然。”江嶼笑了，“所以，下個月，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巴黎嗎？”
他的話，說得很巧妙。
是問我，愿不愿意，“陪他”，去巴黎。
而不是，問我，愿不愿意，去領(lǐng)獎。
這是一種，試探。
也是一種，邀請。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
傅斯年，開口了。
“她不去?！?/p>
他的聲音，很冷。
冷得，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