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落空期盼
從扣下雜志照片開始，盛庭禎就一直晾著陳述。他等著他來求他。
陳述打了兩個電話，盛庭禎晾著他，沒接，此后他便再也沒有打來過。
無論是撒嬌，還是抱怨也好，只要陳述愿意主動過來，盛庭禎就會讓倪靜繼續(xù)發(fā)行雜志。
然而直到等到夏至這天，陳述也沒來找過他，就像是這事從未發(fā)生過一樣。
盛景眾人最近都夾著尾巴工作，眼明人都看得出董事長最近氣壓低，給個火星子就能讓他爆炸，去他辦公室的很少有不是被罵出來的。
秘書心里猜到怎么回事，到也不敢隨手瞎攪和這位爺?shù)母星樯?，只是在柯嘉澤來門口轉(zhuǎn)悠的時候，睜只眼閉只眼把他放了進(jìn)去。
來個人轉(zhuǎn)移一下火力也好，他是不想再因為左腳踏進(jìn)辦公室門就被老板臭罵一頓了。
聽見腳步聲，盛庭禎點了根煙，頭都沒抬：“說?！?/p>
來人并不因為他的態(tài)度而畏縮，反而是走到他身旁，緩緩趴伏在他膝蓋上：“盛董……”
盛庭禎抖了抖煙灰，眼皮沒抬：“誰放你進(jìn)來的？讓他明天不用來上班了，滾出去?！?/p>
柯嘉澤顫了顫，一雙眼睛跟兔子似的紅了起來：“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想問問您今晚上有空嗎？可以陪我去M臺的慈善晚宴嗎？”
盛庭禎沒說話，只是頻繁地打開手機(jī)滑動查看著什么，然后又把手機(jī)關(guān)上。
柯嘉澤福至心靈，心里頓時了然，只做出一副黯然的神態(tài)：“您今天晚上是不是要去述哥那邊？是嘉澤不該……”
不提還好，一提那個名字，盛庭禎表情就變了。他似笑非笑地捏了柯嘉澤的下巴，用沒什么溫度的聲音問：“誰告訴你的？”
他下手的力道很重，柯嘉澤吃痛，卻不敢出聲，只是小心翼翼道：“您最疼的就是述哥，所以我猜您……”
盛庭禎冷笑了一聲。
就連才跟他沒多久的小孩兒都知道他最疼的人是誰。也就陳述這傻子自己不知道，還和他鬧脾氣，不就扣了個雜志嗎？就一連三四天和他賭氣。
慣得他，他索性涼著陳述，松了手把柯嘉澤推開：“行。”
柯嘉澤本來只是試一試，還沒想著盛庭禎真的答應(yīng)和他去了，一時驚喜得藏都藏不住，伸了手開始往下摸，卻被盛庭禎制止了。
“怎么？聽不懂？出去?！笔⑼サ澞笾氖滞?，眼神里幾乎有冰渣子落下來。
“我只是……”柯嘉澤這下是真的痛了，眼眶通紅。
“出去?！笔⑼サ澃阉崎_，直接對門外的秘書說道，“再放些亂七八糟的人進(jìn)來，明天你就別來上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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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述接到張紅電話的時候剛買完李子。
“阿述，你聽我說……”
陳述抓緊了帆布袋的繩子，心下已經(jīng)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張紅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雜志那邊可能發(fā)不了了，你去給盛董服個軟……”
她話里話外的意思是盛庭禎因為雜志的事情生了氣，覺得他不乖順，讓他去和盛庭禎道歉服軟。
可是要怎么服軟？陳述覺得自己在盛庭禎面前從未硬氣過，但他也不好讓張紅為難，只好先馬馬虎虎應(yīng)下，隨即掛了電話。
拍雜志也好，不拍也罷，他其實沒有對事業(yè)有太高的期望，比起雜志，更令他惶然的是盛庭禎生氣的事實。
不等他發(fā)消息，倪靜便主動把照片發(fā)過來了，還打了電話過來道歉，說自己事情辦砸了。
陳述猜到應(yīng)該是倪靜直接找盛庭禎說了什么，因此才惹得他生氣。
他本想說照片其實也不是那么重要，話到嘴邊，怎么也說不出來——這是入行四年以來，第一次有人這樣肯定他的成績。這組照片不僅僅屬于他自己，它們也是倪靜很重要的作品。
安慰的話再怎么動人，在冷酷的現(xiàn)實面前還是顯得蒼白，倪靜也沒太多心思聽他說話，與其說是道歉，倒不如說是一股腦兒倒苦水，環(huán)境的聲音聽上去仿佛是在嘈雜的場合，她嚷嚷著“再來一杯”之后掛掉了電話。
他打了幾個電話給盛庭禎，對方?jīng)]接。陳述被高高舉起又輕輕放下，整個人一時竟然不知道要去做些什么。
工作也不用再做了，張紅體諒他情緒不好，便又給他推了幾個通告，讓他好好休息一陣子。生活里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陳述只好牽著小狗出門散步，漫無目的地走了一圈又一圈，挨到天黑才回家。
睡覺前他忍不住想著要不要給盛庭禎發(fā)消息，面對對話框刪了又寫，寫了又刪。盛庭禎的對話框卻一直都很干凈，一條消息都沒有。
這一夜陳述依舊沒睡好，總隔一兩個小時便斷斷續(xù)續(xù)睜開眼，夜晚似乎變得很長，白天就像是故意磨著他似的，一直不來。等到夏至這天，好不容易挨到早上五點，天空剛泛起一點不明顯的亮光，他就迫不及待地去了城郊的菜市場，滿載而歸的同時還沒忘記帶一束梔子花。
他想起之前他曾代言過某款香水，那香水尾調(diào)是梔子的味道，盛庭禎曾經(jīng)夸過好聞，陳述便牢牢地記下了。
香水早就噴完了，后面他也沒有再買，今天看到梔子花便忍不住買了一束。
陳述稍微有一點強(qiáng)迫癥，魚要片成薄薄的，蝦線要清理得干干凈凈，就連小蔥也要剪開了一根一根仔細(xì)洗過。他生怕來不及，便一大早就開始準(zhǔn)備食材，直到感覺站累了，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過去了整個上午。
陳述也懶得再給自己做飯，胡亂吃了兩片面包，癱坐在沙發(fā)上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累得直不起腰了。
盛庭禎會來嗎？
生日會和彼此一起度過，是某種秘而不宣的規(guī)則，他們從未向彼此確認(rèn)過，卻潛意識這樣遵循了下去。事到臨頭，陳述才想起，他們甚至沒有明確約定過。
頭疼未好，他又感覺自己的肚腹深處傳來細(xì)細(xì)碎碎地震動，仿佛有一條小蟲正在啃食著什么，陳述分不清楚這種痛到底是心里惶恐，還是身體真的在發(fā)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