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將最后一只茶碗摞進柜里時，指尖還殘留著瓷碗冰涼的觸感。他望著窗外漸沉的暮色，腦子里反復咂摸系統(tǒng)那句“當前愛意值3%”，嘴角忍不住往上翹了翹。3%，雖說離100%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可好歹是從0蹦到了3，就像冰面上裂開了道細縫，透著點讓人稀罕的暖意。
“傻笑什么呢？”青禾端著一盆熱水進來，見他對著空柜子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剛才管事來說，明天寒玉宮書房要大掃除，讓你跟著去搭把手?！?/p>
林澈猛地回神，眼睛瞪得溜圓：“寒玉宮？又是凌寒淵那兒？”
“可不是嘛，”青禾擦著桌子嘆氣，“那書房里全是古籍，金貴得很，別人去管事不放心。你手腳輕，上次送茶也沒出岔子，就當是好差事吧?！彼D了頓，壓低聲音，“不過你記著，進了書房少說話，仙尊最不喜人在他看書時聒噪，上次有個侍童走路重了些，直接被他扔出了寒玉宮?！?/p>
林澈心里咯噔一下，剛升起來的那點雀躍瞬間涼了半截。去凌寒淵的書房？那不是羊入虎口嗎？可轉念一想，這也是個機會啊，能近距離接觸，說不定愛意值還能再漲漲。他攥了攥拳頭，點頭應下：“我知道了，一定小心?！?/p>
回到柴房，阿竹正就著油燈補衣裳，見他進來，抬頭問：“明天又要去寒玉宮？”
“嗯，去打掃書房?！绷殖喊ぶ?，順手拿起一根柴火削著玩，“青禾哥說那兒的古籍金貴得很，讓我千萬別碰?！?/p>
阿竹放下針線，皺著眉道：“古籍倒還好，最怕的是仙尊突然回去。他那人看著冷淡，其實心思細得很，哪頁書放錯了位置都能看出來。你到時候就埋頭掃地擦灰，別亂瞅，更別亂摸。”
“知道啦，比我娘還啰嗦?！绷殖盒χ屏怂话?，心里卻把這話記在了心里。
第二天一早，林澈跟著兩個負責清掃的仙侍往寒玉宮去。越靠近寒玉宮，空氣就越冷，路邊的草木都帶著層薄霜，陽光照在上面，反射出清冷的光。
到了書房門口，領路的仙侍囑咐道：“仙尊今日一早就去了藏經閣，估計要晌午才回來，你們動作快點，別耽誤了時辰?！?/p>
林澈應了聲，跟著另一個雜役推門進去。書房極大，三面墻都立著頂天立地的書架，上面擺滿了泛黃的古籍，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墨香和陳舊紙張的味道。正中間放著一張寬大的紫檀木書桌，上面摞著幾卷攤開的卷宗，硯臺里的墨還未干。
“你負責擦書架，我來掃地。”另一個雜役是個沉默寡言的中年漢子，指了指書架就拿起掃帚忙活起來。
林澈點點頭，找了塊干凈的抹布，沾了點清水，小心翼翼地開始擦書架。書架太高，他得踮著腳才能夠到上層，動作幅度稍大，就有灰塵簌簌落下，嗆得他直咳嗽。
他不敢用太大勁，怕把書碰掉了，只能一點點地擦著。古籍的封皮大多是深藍色或墨綠色，上面用金字寫著書名，好多字他都不認識，透著一股古樸厚重的氣息。他一邊擦，一邊偷偷打量，心里暗暗咋舌，這得有多少書啊，凌寒淵看得過來嗎？
擦到中間那排書架時，林澈發(fā)現有幾本書斜插在里面，露出的封面上畫著些奇怪的符號，看著不像正經的修仙典籍。他好奇地想抽出來看看，手剛碰到書脊，就想起阿竹的叮囑，趕緊縮了回來，心想還是別惹事了。
就這么擦了約莫一個時辰，林澈的胳膊都酸了，額頭上也冒了層薄汗。他直起身活動了活動脖頸，看了看旁邊的雜役，人家已經掃完地，正在擦桌子呢。
書房里靜悄悄的，只有兩人輕微的動作聲。林澈覺得有點無聊，又怕自己動作太大弄出聲響，就下意識地哼起了歌。
那是他小時候奶奶教他的童謠，調子簡單輕快，歌詞也直白：“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許多小眼睛……”
他哼得小聲，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放松，手指還跟著節(jié)奏在書架上輕輕點著。
哼到第二遍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一個冷冽的聲音：“吵死了?！?/p>
林澈嚇得渾身一僵，手里的抹布“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他猛地轉過身，只見凌寒淵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書房門口，正皺著眉看他，眼神依舊冰冷，可不知為何，林澈總覺得他剛才說話的語氣，好像沒有平時那么嚴厲。
“仙、仙尊！”林澈慌忙撿起抹布，手忙腳亂地擦著衣服上的灰，“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這就閉嘴！”
凌寒淵沒說話，緩步走到書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卷宗翻看。他的睫毛很長，垂下來的時候在眼瞼處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剛才那瞬間似乎微微顫動了一下，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林澈站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喘，心里把自己罵了千百遍。怎么就忘了青禾的叮囑呢？這下好了，又惹這位冰山不高興了。他低著頭，準備接受劈頭蓋臉的斥責，甚至做好了被扔出寒玉宮的準備。
可等了半天，預想中的斥責并沒有來。
書房里又恢復了寂靜，只有凌寒淵翻動書頁的聲音，沙沙作響，格外清晰。
林澈偷偷抬眼瞄了他一下，見他專注地看著卷宗，好像剛才那句話只是隨口一說。他猶豫了一下，試探著撿起抹布，想繼續(xù)擦書架，又怕再惹他不快，手停在半空中，進退兩難。
就在這時，凌寒淵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比剛才更低，輕得像嘆息：“繼續(xù)?！?/p>
林澈愣住了：“啊？”
凌寒淵沒抬頭，只是重復了一遍：“繼續(xù)哼?！?/p>
這下林澈是徹底懵了。讓他繼續(xù)？這位仙尊的脾氣也太琢磨不透了吧？剛才還說吵，現在又讓他繼續(xù)？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可看著凌寒淵那副不容置疑的樣子，又不敢不信。
猶豫了半天，林澈還是小聲地、斷斷續(xù)續(xù)地哼了起來，調子都跑了不少，帶著滿滿的緊張。
凌寒淵依舊看著卷宗，沒再說話，只是翻書的動作似乎慢了些。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落在他的側臉，勾勒出清晰的輪廓，平日里總是緊繃的下頜線，好像柔和了那么一絲絲。
林澈一邊哼，一邊偷偷觀察他，心里的疑惑越來越深。他總覺得，今天的凌寒淵，好像有哪里不一樣了。
就這么哼了一會兒，林澈實在受不了這種詭異的氣氛，借著要去洗抹布的由頭，溜出了書房。站在門口，他才發(fā)現自己后背的衣服都濕透了，心臟還在砰砰直跳。
他靠在墻上喘了口氣，腦子里亂糟糟的。凌寒淵到底是什么意思??？
【叮！目標人物對宿主產生微妙縱容，愛意值+2%，當前愛意值5%?！?/p>
系統(tǒng)的提示音突然響起，林澈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原來剛才那不是錯覺，凌寒淵是真的沒有生氣，甚至……縱容了他？
他抬頭望向書房緊閉的門，心里那點因為被呵斥而產生的緊張和不安，漸漸被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取代。
這座冰山，好像真的不是那么難以接近。
林澈笑了笑，轉身往廚房的方向走去，準備去洗抹布。陽光落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連帶著寒玉宮的寒氣，似乎都不那么刺骨了。
書房里，凌寒淵放下卷宗，目光落在門口的方向，眼神深邃。剛才那簡單輕快的童謠，像一縷溫暖的陽光，悄無聲息地照進了他冰封已久的心湖，漾起一圈細微的漣漪。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嘴角似乎微微動了一下，又很快恢復了慣常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