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墨云淵提劍迎了上去,卻始終把桑榆緊緊護在身后。
他畢竟是從死人堆里殺出來的,招招致命,沒一會兒變殺得只剩下四人。
察覺到他的弱點,四人對視一眼,朝著桑榆砍了過來。
“小心!”
墨云淵來不及思考,旋身用左肩撞上刀刃。
桑榆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看著溫熱的鮮血染紅了白衣。
她不停搖頭,示意墨云淵先行離開。
可他已反手將劍刺入對方心口。
“阿榆,閉眼?!?/p>
一刀、兩刀、三刀......
墨云淵的身上被劃出一道道血口。
侍衛(wèi)們看出他已是強弩之末,刀勢漸猛。
第三十六刀砍在墨云淵右肩時,他單膝跪地,劍刃撐地才勉強穩(wěn)住身形。
“墨將軍,滋味如何?”
張公子搖著折扇走近,肥厚的手掌抬起剛要抹上桑榆的臉:“美人兒,不如......”
下一秒,墨云淵掰斷了他的手掌。
“滾!”
張公子吃痛,一腳踹翻了他,“給本公子拖出去喂狗!”
兩名婆子上前,反押注桑榆的手臂。
緊閉的朱漆大門忽然被推開。
滿院的下人,低著頭跪了一地。
張老爺踉蹌著沖上前,抬手狠狠甩在兒子臉上,
“逆子!你可知道闖了多大的禍!”
張公子捂著火辣的臉抬頭,只見慕如風正冷著臉替桑榆解開麻繩,腰間掛著藥王谷的令牌。
天下誰人不知,最頂尖的醫(yī)者都出自藥王谷。
若是得罪了它,最好祈禱自己一輩子都無病無災,否則沒有人再敢接診。
饒是張公子能在這座城里橫行霸道,也從不敢輕易得罪藥王谷的人。
他肥胖的身軀瞬間抖了起來,噗通跪倒在地。
“慕、慕神醫(yī),是我有眼無珠,不知這位小娘子竟是您的人?!?/p>
看到桑榆腕間的紅痕,慕如風喉結(jié)猛地滾動。
“藥王谷弟子行醫(yī)救人,卻被貴府當街強搶,還要她做妾!張老爺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置?”
今日要不是他擔心桑榆,早早便結(jié)束回到村里。
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可怕的事。
此刻,他無比慶幸,墨云淵能提前趕來拖延了時間。
張老爺抹著汗,肥臉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
“在下愿奉上黃金千兩、百年人參十支,只求慕神醫(yī)能高抬貴手......”
“不必?!?/p>
慕如風打斷他的話,扶起躺在地上的墨云淵。
“今日之事,我會如實稟告谷主,至于他老人家如何定奪,張老爺不妨靜候佳音?!?/p>
說完,他帶著桑榆拂袖而去。
......
藥王谷內(nèi)。
墨云淵一路上失血過多,陷入了昏迷。
慕如風替他包扎好身上的傷口,便匆匆趕去向師父復命。
桑榆望著床榻上雙目緊閉的男子,恍惚又回到了駐守邊關(guān)的日子。
曾經(jīng)無數(shù)個夜晚,她也是這樣守在墨云淵的床前,向天上的神明祈禱著他能早日醒來。
可不同的是,以前她愛慕他。
現(xiàn)在卻只剩下愧疚。
她不想墨云淵是為了救自己而死,否則她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咳咳......”
墨云淵睫毛顫動,緩緩睜開眼,“阿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回去的路上,他感覺身體溫度驟降,眼皮重得怎么也睜不開。
他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腦海中只剩下,這輩子未能和桑榆白頭到老的遺憾。
沒想到上天垂憐,竟讓他又一次挺了過來。
他想要抓住桑榆的手,卻被她不著痕跡地避開。
重逢以來,墨云淵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如此清晰的疏離。
明明她就在身邊,卻怎么也觸碰不到。
桑榆避開他灼熱的目光。
“醒了就好。藥煎好會讓阿玉送來,我還有病人要看?!?/p>
“別走!”
他掙扎著要起身,牽扯到腹部傷口,疼得直吸冷氣,“為了你,我愿意豁出性命,為何你還是這般冷淡?”
桑榆上前按住墨云淵的肩膀,觸到他鎖骨處那道陳年箭傷。
那時她熬了整整一夜,才取出嵌著倒刺的箭頭。
她面無表情開口:
“邊關(guān)三年,我救過你十七次?!?/p>
“如今你救我一次,我們之間就算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