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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的吵鬧聲像潮水般漸漸退去,城市終于陷入了久違的寂靜。
我裹緊被子,枕著月光,難得睡了個好覺。
這安穩(wěn)的夢鄉(xiāng),仿佛是上天特意賜予的禮物,讓我暫時逃離了生活的喧囂與內(nèi)心的疲憊。?
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輕柔地灑在臉上,我悠悠轉(zhuǎn)醒時,陽光已經(jīng)爬上了窗欞。
一看時間,早已過了正午。
推開門,熟悉的香水味飄來,母親出差回來了。
她站在落地窗前,身影被陽光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輪廓,卻難掩周身的疲憊。?
“央央,收拾一下,今天是你爸的七周年,我們?nèi)タ纯此?。?/p>
母親轉(zhuǎn)過身,眼角的細(xì)紋里藏著歲月的滄桑,那抹疲憊怎么也遮掩不住,可她還是強撐著,笑著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頭。
那笑容,像冬日里的暖陽,溫暖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
我輕輕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去準(zhǔn)備祭祀要用的東西。
香爐、紙錢、父親生前最愛吃的點心,每一樣都擺放得整整齊齊。
這些物品,承載著我們對父親深深的思念,也寄托著無法言說的遺憾。?
等我備好一切,回到客廳時,卻看到媽媽仰躺在沙發(fā)上,雙眼緊閉,已經(jīng)睡著了。
她的呼吸均勻而輕柔,臉上的疲憊卻愈發(fā)明顯。
我輕手輕腳地走到她身邊,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幫她褪去鞋子,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驚醒這難得的安眠。?
看著母親熟睡的面龐,往事如潮水般涌來。
十年前,父親遭人背叛設(shè)計,一場精心策劃的車禍,無情地奪走了他的生命。
當(dāng)我和母親趕到現(xiàn)場時,只看到那慘烈的車禍現(xiàn)場,車輛支離破碎,父親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音容笑貌。
母女倆站在那里,除了眼淚不停地流淌,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場車禍,不僅帶走了父親,也讓任家一夜之間跌落谷底。
曾經(jīng)的輝煌瞬間化為泡影,眾人的目光里滿是嘲諷與不屑。
是媽媽,在這最艱難的時刻,狠下心咬牙堅持,用她那柔弱卻又堅強的肩膀,一手托住了任家最后的底盤。?
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媽媽憑借著過人的智慧和頑強的毅力,將任氏集團(tuán)重新推回了行業(yè)尖口。
然而,面對這新筑起的公司,外界的質(zhì)疑聲從未停止。
眾人一再嗤鼻女人的能力,懷疑公司不過是徒有其表的空殼子。
媽媽卻從不辯解,只是默默地用實力說話,用一個個漂亮的項目、一筆筆可觀的業(yè)績,打?qū)嵙斯景l(fā)展的磚石,最終堵住了眾人口舌。
任氏集團(tuán)能有今天的成就,從來就不是靠運氣,而是媽媽用無數(shù)個日夜的拼搏換來的。?
高考后,我本有機會去國外留學(xué),開啟一段嶄新的人生旅程。
但看著媽媽在商場上日夜奔波、疲憊不堪的身影,我實在不忍心留下她一個人。
我想幫助她,陪伴她,和她一起守護(hù)父親留下的心血,于是放棄了留學(xué)的機會,選擇留國發(fā)展。
也正因擔(dān)心舊故重現(xiàn),不想連累張家,猶豫再三,還是與張鶴斷了聯(lián)系。
母親說雖是做生意的,但也要低調(diào)。
我和清淺開學(xué)前一晚,徹夜未眠商討出這個隱瞞背景,將零用錢縮減到最低值,低調(diào)過日子的辦法。
原打算畢業(yè)后就向林安晟攤牌的,卻不想結(jié)局如此收尾。
不過雖遭荒謬的背叛,但好在已經(jīng)順利畢業(yè)。
我也終于可以回來輔助媽媽。
撫上媽媽發(fā)絲的那瞬,門鈴聲急促響起。
“你還不走?”
我冷冷地看著門外的蠢貨,不知張鶴把他丟哪去了,以至于他回來要費這么大勁。
身上灰塵疊撲,手臂還點綴著幾抹擦傷。
“央央,你不原諒我我就不走,你不跟我回去我就不走?!?/p>
“我一直在這,我哪也不去,我等你。”
“好不好?央央,這次換我等你。”
“不就是999次嗎?我等得起,央央......”
無奈摻雜著怒意染在我眉間。
“滾,今天沒工夫陪你鬧。”
“央央.......”
“再不滾,我報警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