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熟悉的、帶著點鈍痛的失落感又悄然漫上來。我下意識地伸手探進書包，

指尖準確無誤地觸碰到鉛筆盒里那個硬硬的、帶著圓潤邊角的輪廓。輕輕捏住它，

熟悉的微涼和磨砂感透過指尖傳來，像一劑微弱的強心針，

讓那顆因陌生環(huán)境而有些懸著的心，稍稍落了點地。周陽不在這里，

但他留下的這點“憑證”，依舊是我隨身攜帶的護身符。課間，前座的陳默忽然轉過身，

臉漲得通紅，像被潑了一桶紅顏料。他平時說話還算利索，此刻卻像被什么東西卡住了喉嚨，

嘴唇囁嚅了半天，

出幾個蚊子哼哼般的字：“林小雨……那個……我……” 他放在桌上的手緊張地握成了拳，

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目光像受驚的小鹿，飛快地在我臉上掃了一下又倉惶垂下，

死死盯著桌面上的一道木紋裂痕，仿佛那裂痕里藏著什么驚天的秘密。

周圍的喧囂似乎瞬間被抽離了，只剩下他粗重急促的呼吸聲和自己驟然加速的心跳。

我看著他那張窘迫得快要滴血的臉，看著他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看著他握緊的拳頭里泄露出的巨大緊張。一種奇異的抽離感籠罩了我。奇怪，

我應該也緊張的，或者至少有點無措吧？但此刻，心底竟異常平靜，

甚至帶著一絲……近乎冷漠的旁觀感？腦海里不合時宜地閃過的，

卻是小學時周陽在老師眼皮底下偷偷畫豬頭被我發(fā)現(xiàn)時，他猛地轉回頭，

臉上那副既得意又強裝鎮(zhèn)定的表情，眉毛高高挑起，眼睛亮得驚人，嘴角憋著壞笑。

那生動的、帶著點狡黠和無所畏懼的神態(tài)，像一道無形的屏障，

瞬間將眼前陳默的窘迫和熾熱隔絕在外。我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尷尬。

可話到了嘴邊，又覺得說什么都顯得輕飄飄，或者更糟。最終，

只是對他很輕地、幾乎看不出幅度地搖了搖頭。陳默眼里的光，像被風吹滅的蠟燭，

倏地暗了下去。他猛地低下頭，肩膀垮塌下來，迅速轉回了身，

只留下一個僵硬的、透著巨大失望的背影給我?？粗杆俚痛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