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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氏惴惴不安起來。

老朱最重孝道。

她也只得如實道:“允炆去黃學士家中進學了?!?/p>

頓了頓,才又補充道:“不過前兩日,都在這守著殿下?!?/p>

但朱元璋卻沒聽見后面那句話似的,臉色唰的一下黑了,厲聲道:

“黃學士?可還記得朕曾經(jīng)說過什么?”

“看來咱的話,是比不過一個國子監(jiān)的學士了?!?/p>

話音落下,呂氏如墜冰窖,手足無措的跪下。

她明知道朱允炆還跟著黃子澄念書,卻沒有阻止,往大了說,這是欺君之罪了。

過了片刻,朱元璋又嘆了口氣,道:“罷了,你守在這三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下去吧,我和標兒單獨待會兒?!?/p>

“是?!?/p>

呂氏面色蒼白,出去的時候還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子。

一邊走,呂氏面上浮現(xiàn)了恨鐵不成鋼的神情。

她也不知道,為何允炆現(xiàn)在不討皇爺喜歡了,莫非是有人在皇爺面前說了什么?

這也不應該啊!

天底下,除了故去的馬皇后,還有太子殿下,誰敢在朱元璋面前說他大孫的壞話?

若非黃子澄說有辦法讓朱允炆重得皇爺歡心,她也不會讓朱允炆繼續(xù)跟著對方念書了。

如此想著,呂氏看到了迎面走來的錦衣衛(wèi)。

兩隊錦衣衛(wèi),跟保鏢似的簇擁著一男一女。

男子一襲簡單的道袍,豐神俊朗,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女的紅色宮裙,美得不可方物。

張培元注意到了呂氏目光,眼中閃過一絲晦澀的光芒。

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張培元嘴角掛起了微笑,微微搖頭。

然后在錦衣衛(wèi)的簇擁下,朝著太子所在的寢宮去了.

寢宮前。

朱元璋看著張培元身邊的火別真姬,眼神伸出流露出一絲驚愕。

張培元笑笑,對著火別真姬說道:“你去放太子殿下出來吧?!?/p>

“好的。”

火別真姬點點頭,用剛學的中原禮儀行了個萬福。

這是她答應張培元的,在外人面前,要充當侍女的角色。

眼神在朱元璋身上停留兩秒,她走進了寢宮之中。

“誒,待會?!?/p>

張培元忽然出聲喊住她。

“又怎么啦?”

火別真姬黛眉輕蹙的回過頭。

“讓你去買的早點,你帶進去是準備給太子殿下吃么?”

張培元看向她的手中。

火別真姬翻了個白眼,將早上買的生煎包塞進了張培元懷中,原本還想將找來的碎銀遞過去,但想了想,又不動聲色裝進了自己的腰包。

而張培元給了朱元璋一個放心的眼神,朱元璋這才沒有多說什么。

“估計需要一會?!?/p>

張培元非常自來熟的在庭院前的臺階坐下,打開油紙露出其中香噴噴的包子,道:“看陛下憂愁的模樣,應該是沒吃早飯吧,一起吃些?”

“也好?!?/p>

朱元璋已經(jīng)隱約知道了火別真姬的身份,卻也一時間沒有點破。

拿起包子便大嚼起來,嘴唇呼哧呼哧吸著涼氣。

吃著包子,朱元璋略有深意道:“小道長倒是會享福,跟咱這勞碌命不一樣?!?/p>

“陛下可是在煩心糧食的事情?”

張培元面帶笑意,道破了老朱的心思。

“不如說咱就沒放心過糧食的事兒?!?/p>

老朱一口一口吃著生煎包,嘆道:“天底下每年都有人餓死,我老家鳳陽小道長知曉吧?今年餓死了不少人吶,鳳陽都這樣了,其他地方還不知道過得如何。”

“現(xiàn)在大明還遠征了建奴,秦淮河兩岸又有萬頃良田被淹,明年若是不豐收,日子便不好過咯?!?/p>

“現(xiàn)在只希望,明年是個豐年。”

老朱現(xiàn)在說話的口吻,更像是個盼著莊稼豐收的老農(nóng)。

張培元吃完包子,又將腰間的葫蘆解下來飲了口,搖頭道:

“陛下,明年的災情,只會比今年更甚!但也不是沒辦法的事情,但大明要度過的,可不止是明年。

“因為不僅明年是災年,往后的數(shù)十載,也同樣會是災年,明年扛過去了,恐怕后面的十個災年,二十個災年,一百個災年,大明還是抗不過去的?!?/p>

聽聞此言,朱元璋猛地咳嗽起來,好像是被包子噎著了。

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道:“大明往后,怎的全是災年?咱種了這么久的地,也沒聽說有連續(xù)十幾個災年的情況啊?!?/p>

經(jīng)驗告訴他這不可能是真的,朱元璋也不肯相信這是真的。

但這話是從張培元嘴里說出來的。

現(xiàn)在張培元哪怕說木炭是白的,他老朱都得派人去找來驗證一番。

張培元不急不緩的說道:

“上次說道大明滅亡之因,并沒有來及提及天時?!?/p>

“這接而不斷的災年,便是天時!”

“陛下可知唐朝是如何滅亡的?治隆唐宋,遠邁漢唐,也同樣是亡于天時?!?/p>

“陛下可還記得我曾說過,建州女真只是撿了便宜而已,真正滅亡大明的,并不是女真?!?/p>

“是何人?”朱元璋眉頭豎起。

“一個和陛下有幾分相似的人?!?/p>

張培元的目光似乎很悠遠,道:“此人名叫李自成,小時曾當過和尚,后來給本地的地主放羊度日,十幾歲時父母雙亡?!?/p>

“無奈之下,他只能去當了一名驛卒。”

“隨后他因為丟失公文,遭到了士官的拷打,最后無奈之下,才殺官潛逃,到這時,他還不曾造反。”

聽到李自成的經(jīng)歷,老朱眼中閃過追憶之色。

他也是年幼便父母雙亡,也去當過和尚。。

最后迫于無奈,才不明不白的參加了起義軍。

當初他還不知造反意味著什么,但很顯然,這個叫李自成的人,是知曉的。

不知為何,老朱對李自成此人多了些好奇。

“那他后來又是為何造反?”

“因為他去參加了邊軍,那時邊軍糧餉不足,軍官克扣軍餉,兵士們連飯都吃不飽,只能反了?!?/p>

“邊軍都吃不飽?大明末年....已經(jīng)到了這步田地?”

老朱喃喃自語,覺得手中的包子不香了。

邊軍是抵御外敵的,應當是大明最精銳的部隊。

連邊軍都要餓死人,可見明朝末年,災荒已經(jīng)到了何等地步!

老朱神情復雜,也不知是在夸李自成還是在夸自己,道:“我不怪他,他是個英雄豪杰,若非咱老朱家的人沒管好天下,他再想起義,也掀不起風浪。”

朱元璋自己是農(nóng)民出身,他知道百姓的忍耐力是很強的。

但凡餓不死,誰愿意把腦袋別褲腰帶上造反?

必定是被逼到?jīng)]法子的情形下,起義才有可能形成氣候。

“大明往后,當真全是災年?”

朱元璋心情無比沉重,仿佛渾身氣力都被抽空了。

作為農(nóng)民出身的皇帝,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百姓民不聊生,意味著他這個吃不飽飯才起家的草根皇帝,坐穩(wěn)江山后,注定被餓急眼了的百姓推翻。

他沒有去問張培元李自成的祖先是誰,更沒想過去將李自成現(xiàn)在就扼殺掉。

因為那是大勢,不可阻擋的洪流!

沒有李自成,還會有張自成,周自成,帶領百姓高舉義旗,將屠刀揮向執(zhí)掌天下的老朱家!

“陛下可以去查查唐朝末年的地志,將其和大明建國以來的地志兩相對比,這是很容易得出的結論?!?/p>

“秦淮河水患,只是大明災年的開始,而不是巔峰。”

“到了明朝末期.....崇禎年間冰雹11次,大者如象,次如牛,覆蓋千里,半日不息,白水,潼關,雒南,隴西等地無疑幸免!”

“五次大蝗災,小蝗災無數(shù),樹木莊稼寸草不生,九次大洪澇,江河決堤,天地房屋毀壞無數(shù),百姓溺死著多達數(shù)十萬?!?/p>

“崇禎元年,赤地千里,天赤如血,寸草不生,連續(xù)三年顆粒無收,而自崇禎十年后,大旱不止,各地連年經(jīng)久不息。”

“地震三十一次,瘟疫十九次.....直至崇禎十六年,大明帝國亡國之年,電閃雷鳴,仿若上蒼震怒?!?/p>

“太廟供奉神位崩塌,廟里所有的禮器盡皆化為灰燼,奉先殿上神獸塑像泣血崩裂,大殿內外一片狼藉!”.

張培元的一字一句,都仿佛刀子似的。

“此非天要亡明呼?”

朱元璋胸口好像壓了什么沉重的東西,讓他喘不過氣來。

光是從張培元如數(shù)家珍的話語中,他仿佛便能窺見明朝末年災荒的地獄景象。

外有強敵,內有起義。

而大明的財政卻無比脆弱,根本支撐不起抵御建州女真的開支,連邊軍都吃不上飯。

為了抵御外敵,除了增收農(nóng)稅以外,好像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但這樣做,百姓便會越來越窮!起義便會越來越如火如荼!

于是,這便成了一個巨大的惡性循環(huán)。

原本老朱多少對大明二百余年就會亡國的事,多少抱有一絲幻想。

但張培元所描繪的場景,徹底擊潰了老朱這一絲幻想。

老朱自閉了良久,才緩緩開口問道:

“大明的最后一位皇帝,是怎么死的?是被李自成所殺么?”

“自縊。”

說起崇禎,張培元面上不禁流露感慨之色。

“崇禎原本并非皇帝,而是一位閑散王爺,他是被忽然架上皇位的?!?/p>

“在位十七年,期間清除奸佞,勤奮執(zhí)政,厲行節(jié)儉,其節(jié)儉恐怕比陛下還要更甚,甚至可以用吝嗇來形容,他平日里走路非常慢,因為走快了,破棉絮會從龍袍里跑出來,有損帝王形象。”

“可觀的說,他并非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但他已經(jīng)身體力行,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 ?!?/p>

“或許他有不少失誤,但在此之前,他只是個閑散王爺?!?/p>

“最后他還是沒能扶大廈之將傾,于煤山自縊,只留下了血書一封?!?/p>

張培元神情無比感慨。

在他眼中,崇禎皇帝是個平庸且努力的君王,是個窮盡所有而無法逆轉天命的可憐人。

朝內一群東林黨豬隊友,還在謀劃著聯(lián)虜破寇,讓建州女真去鎮(zhèn)壓李自成。

商人禍國財政崩潰,天災連連顆粒無收。

就這地獄開局,哪怕秦皇漢武,朱元璋三位一齊復生,能不能救大明也是未知數(shù)。

聽到這,朱元璋長嘆一聲,問道:

“崇禎血書里寫了什么?”

“朕自登基十七年,雖朕薄德匪躬,上干天怒,然皆諸臣誤朕,致逆賊直逼京師。朕死,無面目見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發(fā)覆面。任賊分裂朕尸,勿傷百姓一人?!?/p>

張培元輕聲念了出來。

朱元璋微微一怔。

遙望百年,他似乎能從這封字字泣血的血書中,感受到深深的絕望和無力。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崇禎信了,也是真正做到了。

他沒有像元順帝那樣遷都,更沒有逃走,而是想用自己的命,換京師百姓平安。

“是個好孩子,咱....咱不怪他?!?/p>

朱元璋鼻頭發(fā)酸。

他想過大明最后的一位皇帝會是什么樣,是荒淫無度,亦或者是大興土木,奢靡殘暴?

但萬萬沒想到,大明的亡國之君,竟如此慘烈!

血書中還說無顏面對祖宗。

他倒是真想站到崇禎面前,將這句話親口告訴他。

可惜隔了百年,現(xiàn)在崇禎還不知道在哪呢。

大明更需要解決的,是眼下的問題,是阻止這不可逆轉的洪流!

“小道長,這天災要持續(xù)多少年?大明國運,莫非當真超不過三百年?”朱元璋平復了心緒問道。

“起碼,五百年。”

“五百年?!”

聽到張培元口中吐出的數(shù)字,老朱感覺兩眼一黑。

五百年的災年!

便是現(xiàn)在啥也不干,連文武百官都下去種田,這災年也過不去?。?/p>

五百年的糧食,還是在天災連連的情況下,上哪弄?

咱大明豈不是沒救了?

“和救太子殿下一樣。”

張培元將葫蘆遞給老朱,讓他喝口水壓壓驚,又道:“若我修為更進一步,天災并非不可改!”

話語之中,帶著無與倫比的自信。

鬼仙之境,便能小范圍的更改天象。

夜游神之境,法力更上一層樓,便能輻射秦淮河兩岸。

日游神之境,他甚至能效仿龍王施風布雨,將整個應天府都囊括其中。

這樣做會沾上天大的因果,哪怕有這種修為的人,也不敢如此做。

但哪有如何?

張培元所做之事,其中的因果早就夠他被雷劈死八百回了。

老天爺又奈何他不得,虱子多了不愁!

“好,我等著小道長修為通神!”

朱元璋不知道,面前這個年輕人究竟哪來的底氣,但那份自信,連他想到了年輕時的自己使。

改天災?

當年他一個放牛娃,把地主家的牛殺了,學著皇帝冊封群臣,誰想過他真的會當皇帝。

萬一呢?

“陛下,有一物,可緩解明年糧食的問題?!?/p>

張培元收回思緒,將目光看向老朱,道:“陛下可以派人去港口搜尋兩物?!?/p>

“一為紅薯,二為土豆?!?/p>

“這兩物極有可能出現(xiàn)在港口,從異國來的番商身上!”.

土豆....紅薯....這名字聽著奇怪。

朱元璋又不是沒種過地,他還從來沒聽說過這兩種農(nóng)作物呢。

大明如此多的人口,光靠著這兩種作物就能養(yǎng)活了?

“陛下沒聽說過也實屬正常,因為這并非中原之物,而是來自于番邦?!?/p>

張培元笑著說道。

據(jù)歷史記載,最早關于土豆的紀錄,是在三百多年后。

嗯....那時候大明已經(jīng)沒了。

但一種農(nóng)作物,從出現(xiàn)在中原,再到被人發(fā)現(xiàn)拿去種植,最后傳播開來為世人所知,最后再收錄被錄入書籍。

就古代這個信息的傳播速度,慢了一兩百年也并不奇怪。

大明雖然禁海,卻只是禁止百姓入海,并不禁止海上貿(mào)易,否則秦淮河也不必設那么多港口了。

航海的商人為了防止意外,會帶一些好種植的農(nóng)作物種子出海,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啥最好種?

紅薯,土豆!

這兩種農(nóng)作物,無疑是最好的儲備糧!

張培元之所以敢如此篤定,是因為他上次在東市,見過一個番邦來的商人。

他也就看了眼對方的命數(shù)。

原來對方是遭遇了海難,機緣巧合來到大明的,那時他正在兜售著自己的商品。

此人當時身上已經(jīng)沒有土豆了,因為都被吃光了。

但張培元算到,下個月,來接這個商人回去的番商,船只上就會攜帶土豆和紅薯這兩種作物!

只要老朱去找,是一定能夠找到的。

見朱元璋面上還有疑慮,張培元笑道:“尋到土豆和紅薯后,陛下不妨開墾出兩片試驗田,待收獲之后,自然知道我為何說這兩物能解大明明年糧食之患了。”

“咱會去找人安排?!?/p>

朱元璋不置可否,回頭看了眼寢宮內,又問道:“小道長身邊那位侍女,莫非就是.....”

張培元笑道:“陛下應該已經(jīng)猜到了?!?/p>

正此時,寢宮的門被推開。

“你說的,那翠玉咱們兩清了?!?/p>

火真別姬大大咧咧走了出來,手上還戴著貓眼戒指,看著張培元的目光多少有點警惕。

好像生怕張培元反悔似的。

“我像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么。”

張培元啞然失笑,起身掏出一枚符篆,道:“太子殿下應該稍后就會醒來,只是軀體被他人占了,可能會保留他人的一些習慣,這是很正常的,將這枚定神符佩戴三日就沒事了。”

“我便先行告辭了?!?/p>

“小道長請?!?/p>

朱元璋收下了玉符。

然后看著張培元帶著美貌侍女一前一后施施然離去。

他搖頭嘆息,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塵道:

“好歹是前元公主,放在身邊當丫鬟使,小道長倒是瀟灑。”

此女不是只?;昶橇嗣??

老朱一開始還不敢確定,否則也不會問張培元了。

大明對待前元余孽,一直都是趕盡殺絕的處理方式。

但張培元既然有本事讓火別真姬給他當侍女,老朱也就樂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反正只是個公主,又在小道長眼皮子底下,掀不起什么風浪。

況且...更讓老朱犯愁的,是接下來接連不斷的災荒!

在這之前,他還得先去確認此事....

他將目光看向了守在旁邊的蔣瓛。

“蔣瓛,去告訴司天監(jiān)的監(jiān)正,讓他調唐朝至今的所有地志,看看小道長所說的五百年大災,是否屬實?!?/p>

“是。”

蔣瓛面上滿是凝重。

方才小道長算出來的東西,他都聽見了。

朱元璋說完,這才揮揮手讓他下去,自己則是進了寢宮中。

朱標醒來已經(jīng)有一會兒了,此時正在懷疑人生。

雖然困在貓眼戒指里,但其實外界發(fā)生的事情,他都是能看到的。

自然也知道火別真姬占據(jù)他的軀體后做了什么。

那副模樣還被父皇和四弟看見了。

咱大明太子此時深刻體會到了,社死是一種什么感覺。

朱標扯出一個笑容,道:“父皇,您也知道,那些事都不是我干的?!?/p>

“咳,你穿上衣裳,跟咱去趟司天監(jiān)?!?/p>

朱元璋搖了搖頭,笑著擺擺手示意理解。

但下一刻,老朱面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他看見朱標點點頭,起身去柜子里拿了件衣裳。

嗯,呂氏的衣裳,紅色的裙子....

“標兒!”

朱元璋臉唰的黑了,手就準備去抽腰帶。

但他隨后就告訴自己。

小道長說了,這是換了魂魄的后遺癥,穿女裝不是出于標兒的本心,要冷靜.....


更新時間:2025-08-23 03:0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