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夏矜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
她劇烈地喘息著,心跳如擂鼓,像是要破膛而出。額頭上全是冷汗,后背的睡衣也被冷汗浸濕,一片粘膩。
房間內(nèi)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微弱的路燈光線透進來。
“啊——?。。 毕鸟姘l(fā)出一聲絕望的哀嚎,用手狠狠捂住自己滾燙的快要燒起來的臉頰。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覄偛艍粢娏耸裁窗。。。√邜u了吧?。?!夏矜!你要瘋?。。。。。?/p>
夢境里那清晰的觸感、那令人窒息的溫柔寵溺、還有自己那討好的語氣……如同3D環(huán)繞立體聲加4K超清回放,在她腦子里循環(huán)播放!
夏矜一把扯過被子,把自己從頭到腳嚴嚴實實地包裹了起來,像一個巨大的蠶蛹,在床上來回翻滾,發(fā)出崩潰的嗚咽聲:
“啊啊啊啊??!程憶寒!都怪你!都怪你?。?!”
“還有林念笙!許之昱!不要在我面前卿卿我我了?。。 ?/p>
黑暗的房間中,已經(jīng)沒有夏矜了,只有一個絕望的蠶蛹在蠕動,以及那一聲聲被被子過濾得模糊不清的哀鳴。
夏矜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辦法再直視程憶寒,也不想再聽見“小狗”和“姐姐”這兩個詞了。這個噩夢,已經(jīng)對她造成了精神層面的污染了……
夏矜的自閉生活,又持續(xù)了整整兩天天。
這兩天里,她完美詮釋了什么叫“從你的全世界消失”,當然,這個“你”單指程憶寒。
程憶寒發(fā)來消息,她主打一個已讀不回,或者已讀亂回。在學校里遠遠瞥見那個高挑清冷的身影,她立刻轉(zhuǎn)身就跑,恨不得直接土遁??傊?,堅決杜絕一切可能發(fā)生的偶遇。
她甚至養(yǎng)成了扒開單元門,像個特工一樣監(jiān)視外面的習慣,確認程憶寒確實出門了或者回來了,才敢做賊一樣溜出去。
然而,再狡猾的獵物,也逃不過有耐心的獵人圍堵。
這天傍晚,通過這些天的觀察,夏矜估摸著程憶寒應(yīng)該還沒從學?;貋?,才鬼鬼祟祟地打開門,準備去便利店囤點糧,她剛探出半個腦袋,就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樓道暖黃的聲控燈下,程憶寒正斜倚在她家旁邊的墻壁上。她穿著長款白灰色風衣外套,搭配簡單的牛仔褲,勾勒出筆直的長腿,手里隨意的轉(zhuǎn)著手機,姿態(tài)慵懶,仿佛是在夏矜家門口欣賞風景。
聽到開門聲,程憶寒緩緩地抬起頭。那雙平靜的眼眸精準的地捕捉到夏矜萬分驚恐的臉。
“舍得出來了?”程憶寒聲音不高,在安靜的樓道里卻格外清晰,嗓音中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疲憊。
夏矜倒抽一口涼氣,下意識就想縮回去關(guān)門!
“砰!”
一只修長有力的手,如快閃電地撐在了即將合攏的門板上,阻止了她的退路。程憶寒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到了門前,兩人之間隔著一道狹窄的門縫。
夏矜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沒夾到程憶寒的手吧!她大腦一片空白,卸下抵著門的力道,感受著門板傳來的,屬于程憶寒的力量和溫度。
程憶寒微微俯身,沒有強行闖進來,透過門縫目光沉沉地鎖住夏矜慌亂躲閃的眼睛。她的氣息微熱,輕輕拂過夏矜的發(fā)梢。
“又躲我?”程憶寒的語調(diào)平平,聽不出什么情緒,夏矜卻知道,這是她心情不好的表現(xiàn)?!皟商炝闶邆€小時。夏矜,你打算躲到什么時候?嗯?”
那聲尾音上揚的“嗯?”,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仿佛和夢境中的聲音重合,讓夏矜的腿都在發(fā)軟。
“我……我沒……”夏矜的聲音抖的不成樣子。巨大的羞恥感再次彌漫上來。
看著夏矜這副像受驚小鹿般可憐巴巴的模樣,程憶寒撐在門板上的手指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
她眼底深處似乎掠過一絲無奈或心疼,但快得讓人抓不住。她維持著俯身的姿勢,聲音卻放低緩了些,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就因為我說你‘編借口要打草稿’?還是因為……” 她的目光在夏矜瞬間爆紅的臉上掃過,唇角幾不可察地勾了一下,“……我喂給你的芒果?”
夏矜的臉“騰”地一下紅的能滴血!這個程憶寒!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p>
“呵…”程憶寒看著她的反應(yīng),忍俊不禁,“我現(xiàn)在相信你真的芒果過敏了 ,一提到這兩個字,你就臉紅,看起來蠻嚴重的。”
“不是!都不是!”夏矜慌亂地否認,“我……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程憶寒追問,身體又靠近了一分,兩人之間距離近得夏矜能清晰看到她長而濃密的睫毛。
夏矜被逼得退無可退,自暴自棄般道:“就是覺得沒臉見你!行了吧……”
空氣安靜一瞬,程憶寒撐在門板上的手突然松了力道。
"哼。"一聲輕笑從程憶寒唇間溢出,她忽然伸手,指尖輕輕拂過夏矜滾燙的耳垂。
"害羞什么?"她眼底漾開夏矜熟悉的、那種看著小狗犯蠢時帶著縱容的笑意,"你七歲挑食不吃西蘭花,還抱著我胳膊撒嬌求我喂你呢。"
夏矜:“!??!”瞬間炸毛,“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現(xiàn)在和小時候不一樣了!”她慌亂地拍開程憶寒的手,“人是會變的!懂不懂?”
程憶寒不退反進,借著夏矜拍開她的力道順勢往前半步,直接把兩人之間的距離壓縮到危險范圍。
她微微俯身,帶著淡淡橙花味的氣息拂過夏矜的鼻尖:
"哦?"她尾音上揚,目光從夏矜發(fā)紅的耳尖一路巡梭到顫抖的睫毛,"具體變了什么?"
那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夏矜的眉心:"喜歡躲著我?"又下滑到鼻尖:"還是學會撒謊了?"最后停在夏矜咬得發(fā)白的下唇前:"在你心里,我有這么可怕嗎?"
夏矜被這步步緊逼的"審訊"弄得呼吸困難,后背已經(jīng)貼在了玄關(guān)的鞋柜上。程憶寒每說一個字,她腦海里就自動播放那段羞恥的夢境——現(xiàn)在這個俯身困住她的姿勢,簡直和夢里摸她頭發(fā)的場景完美重疊!
"我..."夏矜的視線無處安放,最后只能盯著程憶寒內(nèi)搭領(lǐng)口露出的一小片鎖骨,聲音細如蚊吶,"...沒躲。"
"嗯,兩天零十七個小時的'沒躲'。"程憶寒直起身,突然伸手揉了揉夏矜炸毛的發(fā)頂,這個過于親昵的動作讓兩人同時一怔。
她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指了指屋內(nèi):"每次我來都要被堵在門口?不請我進去?"
夏矜這才注意到程憶寒另一只手里拎著的紙袋,上面印著那家網(wǎng)紅甜品店的logo——正是她前天深夜在朋友圈哀嚎"好想吃但排隊太長"的那家。
所以……程憶寒又視監(jiān)她的朋友圈?
"你..."夏矜的喉嚨突然發(fā)緊,指尖微微顫抖著指向那個袋子。
"順路買的。"程憶寒迅速把袋子提到身前,卻掩飾不住泛紅的耳尖。她別過臉去,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小片顫動的陰影。
夏矜鬼使神差地側(cè)身讓出了位置。程憶寒經(jīng)過時,她又聞到了對方身上那淡淡的橙花香氣。
恍惚間,夏矜仿佛回到了那年,她們共撐一把傘走過初夏的公園,程憶寒的校服上也沾著這樣的氣息。
"咳...你打算在門口站到什么時候?"
程憶寒的聲音將夏矜拉回現(xiàn)實。她這才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站在客廳中央,正用那雙好看的手將紙盒從袋子里拿出來。暖黃的燈光灑在程憶寒的側(cè)臉,為她平日清冷的氣質(zhì)添了幾分柔和。
"抹茶千層和芒果班戟。"程憶寒抬頭,目光在夏矜呆愣的臉上停留,"沒記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