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工位,被安排在了總裁辦公室的套間里。
一張小小的辦公桌,正對著傅斯年辦公室的磨砂玻璃門。他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我的一舉一動。
所謂的“24小時貼身助理”,從我簽下字的那一刻,就生效了。
我的手機,被換成了公司內(nèi)部加密的型號,里面只有一個聯(lián)系人:傅斯年。
我的住處,也從我那個溫馨的小出租屋,被強制搬到了公司樓頂?shù)暮廊A公寓里。
美其名曰,方便工作。
實際上,不過是換了一個更華麗的囚籠。
入職的第一天下午,傅斯年就用內(nèi)線電話把我叫了進去。
“下午的行程。”他頭也不抬地處理著文件。
我把行程表遞到他面前。
他看了一眼,眉頭皺了起來。
“三點和王總的會,取消?!?/p>
“可是傅總,這個會很重要,我們已經(jīng)準備了……”
“我說取消?!彼鹧?,冷冷地看著我,“我的話,你聽不懂?”
“……是?!蔽抑荒馨研谐虅澋?。
“四點,去瑞金醫(yī)院?!?/p>
“您身體不舒服嗎?”我下意識地問。
他放下筆,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溫秘書,關心上司的私生活,好像不在你的工作范圍之內(nèi)?!?/p>
我咬了咬嘴唇,低下頭:“對不起?!?/p>
“不過,”他話鋒一轉,“既然你這么想知道,告訴你也無妨。”
“我奶奶病了,我去探望她?!?/p>
傅奶奶。
那個很慈祥,很喜歡我的老人。
我心里一緊。
“奶奶她……怎么了?”
“你沒有資格問?!彼痪湓?,就將我打回了原形。
下午四點,司機把車停在醫(yī)院門口。
傅斯年下了車,卻沒有馬上進去。
他回頭看著我。
“你,跟我一起進去。”
“我?”我愣住了,“傅總,這不合適吧?”
“我是讓你進去工作,不是讓你見家長?!彼Z氣冰冷,“進去,把我奶奶哄開心了。這是你今天最重要的KPI?!?/p>
我還能說什么?
我只能跟著他,走進那間高級病房。
傅奶奶躺在病床上,看起來很虛弱。
看到傅斯年,她渾濁的眼睛里,有了一絲光彩。
“斯年,你來了?!?/p>
“奶奶?!备邓鼓曜叩酱策叄曇綦y得地柔和了下來。
當傅奶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時,她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言言?是言言嗎?”
她掙扎著想坐起來。
我趕緊走過去,扶住她。
“奶奶,是我。”
“你這丫頭!你跑哪去了!”傅奶奶拉著我的手,眼圈紅了,“我還以為……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對不起,奶奶,讓您擔心了?!?/p>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彼闹业氖郑缓罂聪蚋邓鼓?,嗔怪道,“是不是你把我們言言氣跑的?我就知道!你這臭脾氣!”
傅斯年難得地沒有反駁,只是站在一旁,沉默地看著。
我陪著傅奶奶聊了很久。
聊我這一年的“旅行見聞”,聊一些開心的事情。
老人的情緒,漸漸好了起來。
臉上也有了血色。
直到護士進來提醒,探視時間結束了。
我扶著傅奶奶躺下。
“言言,你別走了,好不好?”她拉著我的手,不肯松開。
“我不走,奶奶。”我安撫她,“我以后,天天來看您。”
“真的?”
“真的。”
走出病房,傅斯年一直沒有說話。
直到電梯里,只有我們兩個人。
他突然開口。
“看來,你還有點用?!?/p>
我沒有理他。
“明天開始,每天來醫(yī)院一趟?!彼畹?。
“這是工作?”
“是。”
電梯門開了。
我走了出去。
他跟在我身后,突然說了一句。
“溫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討好了我奶奶,你以為,你就能多一個靠山嗎?”
“我告訴你,沒用?!?/p>
“在這個家里,在這個公司,我傅斯年,才是唯一的規(guī)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