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后，書房。
顧淮也換下了家宴的正式衣著，穿著一身質(zhì)地柔軟的深灰色家居服。
他抬手指了指書桌對面的單人沙發(fā)椅，言簡意賅：“坐。”
姜歲寧依言坐下，直接開門見山，“綜藝的事？”
“嗯?！鳖櫥磻?yīng)了一聲，繞過書桌，在她對面的扶手椅坐下。
顧淮：“楚芳應(yīng)該已經(jīng)跟你溝通過了節(jié)目的流程和形式。”
姜歲寧點頭：“對，看過了?！?/p>
顧淮的目光在她平靜的臉上停留了幾秒，“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顧淮語氣有些嚴厲，但并非居高臨下的說教，更像是一種基于殘酷現(xiàn)實的剖析。
面前的姜歲寧雖然過去種種不好，但這兩天的相處確實可以稱得上是愉快，以至于顧淮有點對她說不下狠話。
但他不得不把最壞的可能攤在她面前：
“這是面向數(shù)千萬雙眼睛的實時直播。沒有剪輯，沒有NG，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你所做的一切都會被鏡頭捕捉、放大、解讀，然后以光速傳播到每一個角落?！?/p>
他頓了頓，“這意味著，在直播鏡頭下，沒有人會聽你的解釋，沒有公關(guān)團隊能替你扭轉(zhuǎn)局面。
任何一點行差踏錯，都可能瞬間引爆一場足以將你、甚至牽連他人徹底吞噬的輿論風暴。”
顧淮斟酌了一下用詞，“尤其是你身上過去那些……不太愉快的歷史，會讓人們用有色眼鏡，帶著預(yù)設(shè)的立場去解讀你的一舉一動。
你的起點，天然就比別人低，容錯空間也更小?！?/p>
像是又想起曾經(jīng)的“姜歲寧”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顧淮皺了下眉頭。
“還有，我雖然是導(dǎo)師，但我的評分標準，不會因為任何場外因素有半分偏頗。該批評，該淘汰，我絕不會手軟。”
姜歲寧默默的聽著，她原本以為顧淮會是一番居高臨下的說教，甚至可能翻舊賬。
但此刻，她聽出了他話語里那份基于現(xiàn)實的考量，以及……某種程度上的公平立場。
姜歲寧有些意外，畢竟，原主過去那些瘋狂的捆綁炒作，不僅自己身敗名裂，還連累得顧淮的口碑都一度受到影響。
顧淮說：“我不會，也不可能在鏡頭前為你兜底?！?/p>
姜歲寧迎上他審視的目光，沒有閃躲，“我明白，顧老師。”
姜歲寧頂下這口從天而降的大鍋：“你說的話，我都聽進去了。過去是我的錯，我認。直播的風險有多大，我也很清楚?！?/p>
顧淮微微頷首，對她的回答還算滿意，“舞臺表演靠的是自身實力，不是靠制造話題、捆綁炒作。”
顧淮說出自己此次談話最重要的目的，“所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和誤讀，我希望你在節(jié)目期間，非必要，不要跟我扯上工作以外的任何關(guān)系……”
【叮?！?/p>
顧淮的聲音戛然而止，眉頭下意識地蹙緊，看向姜歲寧，但姜歲寧面色如常。
而，那電子音也只響了一下就停了。
他以為是幻聽，定了定神，繼續(xù)道：“……最好不要跟我有任何肢體接觸，保持一定的距離……”
【系統(tǒng)修復(fù)完成?！?/p>
【正在綁定宿主中……】
【已綁定。】
顧淮：“……”
顧淮頓了一下，他眉頭蹙著，帶著一絲罕見的困惑眨了兩下眼睛看向姜歲寧，“你……”
姜歲寧聽的有些煩了，以為他又要強調(diào)保持距離等等，不耐煩地打斷他：
“你放心，我對制造意外和緋聞沒興趣。”
她補充道：“對你也沒興趣，會和你保持距離。
我知道這很難讓你相信，就像你剛才說的，我的起點是負分。
但顧淮，人不是一成不變的……”
姜歲寧語速飛快，影后級別的臺詞功底在此刻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顧淮的聲音罕見地拔高了一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試圖澄清重點。
“不是，我是想問你，你聽到什么聲音了嗎？”
姜歲寧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愣：“……什么？”
顧淮：“比如……‘?！囊宦?？”
姜歲寧：“你幻聽了吧？”
姜歲寧皺眉，不滿道：“顧淮，我們現(xiàn)在在談?wù)?！你別鬧！”
顧淮看著她臉上那毫不作偽的困惑和一絲不耐煩，所有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666：喵嗚~喵嗚系統(tǒng)666號，竭誠為您服務(wù)喵~】
【666：誒呀臥槽~】
顧淮足足沉默了一分鐘，目光復(fù)雜地在姜歲寧寫滿“你有病”的臉上掃過，最終抬手捏了捏眉心：
“……算了，沒什么，你回去吧?！?/p>
那姿態(tài)，仿佛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外人無法理解、耗盡心神的世界大戰(zhàn)，急需獨處療傷。
姜歲寧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這狀態(tài)有點不對勁，但能提前結(jié)束這場談話正合她意。
姜歲寧站起身，轉(zhuǎn)身離開之際拍了拍顧淮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建議道：
“你……工作壓力要是實在太大的話，不然……抽空去趟醫(yī)院，做個全面點的檢查？”
“神經(jīng)內(nèi)科或者精神科……掛個專家號看看呢？”
都幻聽了，這也太嚴重了吧。
說完，不等顧淮反應(yīng)，她迅速拉開門，閃身出去。
還貼心地輕輕帶上了門，留下顧淮一個人對著腦海中還在瘋狂刷屏的666號系統(tǒng)。
【666：嗚嗚嗚綁定錯了怎么辦喵~完蛋了喵~】
顧淮冷靜了一下：“行了，別吵，你是個什么東西？”
【666立刻收住哭腔：我不是什么東西喵，我是系統(tǒng)喵?！?/p>
【666的語氣自豪：我的使命是輔助宿主完成愛與和平的偉大任務(wù)喵！比如幫助宿主獲得幸福喵！走上人生巔峰喵！】
“宿主？”顧淮捕捉到關(guān)鍵詞，眼神銳利起來，“你的宿主原本應(yīng)該是誰？”
【666號的聲音明顯心虛起來：呃……這個喵~不能說呢喵~】
顧淮：“姜歲寧？”
【666：……】
顧淮：“……”
顧淮言簡意賅，“解綁?！?/p>
【666聲音弱弱的：解綁不了呢喵~】
顧淮的臉色瞬間黑如鍋底。
【666哭唧唧的：宿主別生氣喵，這是我們的失誤喵。我的意思是目前解綁不了喵，系統(tǒng)修復(fù)也需要一定時間呢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