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的死,像一把重錘,徹底擊碎了我心里最后一絲僥幸。
這不是一場為了騙保的謀殺。
這是一場,由一個我完全不了解的魔鬼所主導的,精密的,毫無理由的“獵殺游戲”。
而我,林夢,柳琴,周子昂,甚至死去的老陳,都只是他游戲里的棋子。
我沒有報警。
報警,就等于把陸之恒的存在公之于眾。我不知道這個魔鬼的能量有多大,但我知道,老陳的死,警方絕對查不到他頭上。他能輕易地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甚至,他會反過來,把老陳的死,嫁禍給我。
我成了通緝犯。
我丟掉了手機,燒掉了所有證件。我像一個幽靈,躲藏在城市的陰影里。
我必須活下去。
不只是為了我自己,更是為了給老陳報仇。
我需要錢,需要一個新的身份,需要一個能讓我和陸之恒抗衡的平臺。
我想到了一個人。
一個,能和魔鬼做交易的人。
老鬼。
那個,季然曾經(jīng)介紹我認識的,擁有著龐大地下信息網(wǎng)絡的老人。
我花了兩天時間,用最原始的方式,才在一個不起眼的茶館里,聯(lián)系上了他。
老鬼看到我,并不驚訝。
“季丫頭說的沒錯,”他給我倒了杯茶,慢悠悠地說,“她說,你遲早會來找我。而且,會帶著一身的麻煩?!?/p>
“她……聯(lián)系過你?”
“半個月前。”老鬼瞇著眼,“她讓我給你準備一條后路。一個新的身份,一筆啟動資金,還有一個,能讓你藏身的地方?!?/p>
我愣住了。季然?她怎么會……
“她說,你斗不過那個姓陸的。那個男人,不是人,是個瘋子。”老鬼嘆了口氣,“她還說,如果哪天你走投無路了,就來找我。她留了一筆錢在我這里,足夠你在國外,隱姓埋名,活一輩子。”
我看著眼前的茶杯,熱氣氤氳了我的雙眼。
原來,她一直都在默默地關注著我。
原來,她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切。
“我不走?!蔽姨痤^,眼神堅定,“我要留下來,報仇?!?/p>
老鬼看著我,沉默了很久。
“值得嗎?”他問,“為了一個不屬于你的戰(zhàn)場,把命搭上?”
“值得?!蔽乙蛔忠活D地說,“因為,他們殺了我的兄弟?!?/p>
老鬼點了點頭?!昂?。既然你決定了,我?guī)湍恪!?/p>
他給了我一個新的身份,一張不記名的銀行卡,還有一個地址。
“這里,是陸之恒的一個秘密據(jù)點?!崩瞎碚f,“他很自負,很多見不得光的東西,都放在那里?;蛟S,你能找到你需要的東西?!?/p>
“季丫頭還讓我轉告你一句話?!?/p>
“什么話?”
“她說,要打敗瘋子,就要比他更瘋?!?/p>
我離開了茶館,重新回到了黑暗中。
但我不再是那個迷茫的,四處逃竄的獵物了。
我的心里,燃起了一團復仇的火焰。
我花了一周的時間,去踩點,去摸清那個秘密據(jù)D點的安保規(guī)律。
那是一棟位于郊區(qū)的獨立別墅,守衛(wèi)并不森嚴。就像老鬼說的,陸之恒太自負了,他從不認為,會有人敢闖進他的“圣殿”。
一個雨夜,我像一個幽靈,潛了進去。
別墅里,裝修得像一個藝術館,掛滿了各種名貴的畫作。
但最讓我毛骨悚然的,是書房。
書房的墻上,掛著的不是畫。
而是一個個,用相框裱起來的,“作品檔案”。
每一個檔案上,都有一個人的照片,和一份詳細的生平資料。
我看到了林夢。她的檔案編號是“No.7”。檔案里,詳細記錄了她從學生時代,如何被陸之恒一步步地“塑造”,如何被灌輸扭曲的價值觀,如何從一個天之驕女,變成他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
我甚至看到了周子昂,他的編號是“No.12”,標簽是“臨時消耗品”。
而在這些檔案的最中央,掛著一個,為我預留的,空白的相框。
相框下面,貼著我的名字,和一個編號。
“No.13.”
在相框的旁邊,放著一個文件夾。
我打開文件夾,里面,是一份已經(jīng)打印好的,死亡證明。
我的名字,赫然在列。
死亡原因,是“腦瘤晚期,并發(fā)多器官衰竭”。
而在死亡證明的下面,是一份墓地購買合同。
他們,已經(jīng)為我買好了墓地。
地點,就在我父親的墓碑旁邊。
他們想讓我,死了,都要和我那個“失敗”的父親,葬在一起。
這是何等惡毒的,誅心!
我捏著那份合同,氣得渾身發(fā)抖。
我繼續(xù)翻找。
終于,在書房的保險柜里,我找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不是錢,不是珠寶。
而是一臺,加密的筆記本電腦。和一沓,關于“遠星資本”的,最原始的,最骯臟的,財務數(shù)據(jù)。
我知道,這就是陸之恒的“命門”。
我拿著東西,準備離開。
就在我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書桌上的一張照片。
那是一張合影。
年輕的陸之恒,和一個笑靨如花的女孩。
那個女孩,我認識。
是季然。
照片里的她,看著陸之恒的眼神,充滿了愛慕和崇拜。
而在照片的背面,寫著一行字。
“致我最愛的之恒,愿我們,能成為彼此最完美的作品?!救?,No.6.”
No.6。
原來,她也是……
我拿著那張照片,心里,五味雜陳。
我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雨夜里。
我知道,反擊的時刻,到了。
這一次,我要讓魔鬼,也嘗一嘗,墜入地獄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