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該世界時間線已產(chǎn)生不可預(yù)知偏移…】【投放…】失重感。眩暈。再睜眼。
濃重的消毒水味刺入鼻腔。耳邊是心電監(jiān)護儀規(guī)律而冰冷的“嘀…嘀…”聲。我躺在病床上。
手上打著點滴。身體虛弱無力。環(huán)顧四周。是VIP病房。寬敞。安靜。設(shè)施頂級。
但空氣里彌漫著一種壓抑的死寂。病房門被推開。一個穿著高級定制西裝的男人走進來。
身形依舊挺拔。面容依舊英俊。只是瘦了很多。臉頰微微凹陷。眼下帶著濃重的青黑。
曾經(jīng)那雙銳利如鷹隼、充滿野心和桀驁的眼睛。此刻。像兩口枯井。深不見底。
只剩下無邊的疲憊。和一片荒蕪的死寂。莫硯。他走到床邊。手里拿著一份文件。
眼神落在我身上。沒有任何溫度。沒有任何波瀾。像在看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靶蚜?？
”他的聲音沙啞，平淡得像白開水，“醫(yī)生說你沒什么大礙，情緒刺激過度，加上低血糖。
休息幾天就好?！彼盐募诺酱差^柜上?！昂灹税伞！蔽夷抗鈷哌^去。文件封面上。
幾個加粗的黑體字?！豆蓹?quán)自愿放棄及斷絕關(guān)系聲明書》。下面一行小字。
莫晚自愿放棄其在莫氏集團的一切股權(quán)及繼承權(quán)，
并聲明與莫振山、林雅、莫硯斷絕一切親屬關(guān)系，此后生老病死，各不相干?！鞍值囊馑?。
”莫硯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仿佛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guān)的事，“簽了它，你想去哪里，
想做什么，都隨你。莫家…不會再干涉你分毫。”斷絕關(guān)系。掃地出門。
這是我“成功”拆散他和蘇晚晚后。得到的“獎勵”。我看著他。
看著這個…靈魂深處和我同源的“莫硯”?？粗壑心瞧钊诵募碌幕氖?。
我親手造成的荒蕪。心臟的位置。傳來一陣尖銳的絞痛。比武俠世界那一掌的反噬。更痛。
“蘇晚晚呢？”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問。莫硯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他放在身側(cè)的手。猛地攥緊。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克制住某種即將爆發(fā)的情緒。他緩緩轉(zhuǎn)過頭。那雙枯井般的眼睛。
終于有了一絲波動。是濃烈到化不開的。痛苦。和恨意?！澳氵€有臉提她？
”他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壓抑的顫抖。我沉默地看著他?？粗壑蟹康耐纯?。
那痛苦。像一面鏡子。照出我靈魂深處同樣的破碎?！八吡?。”莫硯猛地別開臉，
聲音壓抑到了極致，“如你所愿。消失得干干凈凈。滿意了？”他深吸一口氣。
似乎在極力平復(fù)。再轉(zhuǎn)回頭時。眼神又恢復(fù)了那種死寂的冰冷。只是眼尾。
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紅。“簽了字，滾?！彼麃G下最后三個字。像丟開一件令人作嘔的垃圾。
轉(zhuǎn)身。決絕地離開了病房。背影孤寂。像一座行走的墓碑。
我在那間冰冷的VIP病房里住了三天。沒人來看我。莫家徹底把我當成了空氣。
第四天早上。我拔掉了手上的針頭。換上來時那身衣服。
拿起床頭柜上那份《斷絕關(guān)系聲明》。看也沒看。嗤啦——嗤啦——幾下。撕得粉碎。
雪白的紙屑。紛紛揚揚。灑落一地。像一場小小的葬禮。然后。我走出了醫(yī)院。
走進了茫茫人海。我用快穿局結(jié)算的天價積分。
兌換了這個世界的合法身份和一筆普通人難以想象的巨款。沒有選擇紙醉金迷。
我在一個遠離莫家勢力范圍、氣候溫暖濕潤的南方小城定居下來。買了一個帶小院的老房子。
院子不大。墻角有一棵有些年頭的桂花樹。房子重新裝修。刷了白墻。鋪了木地板。
家具很簡單。原木色。線條干凈。最大的房間。被我改成了畫室。巨大的落地窗。
對著院子里的桂花樹。陽光好的時候。整間屋子都暖洋洋的。我買了很多畫具。顏料。畫筆。
畫架。堆滿了角落。但我很少畫。只是每天。靜靜地坐在畫室里?？粗巴??？丛凭碓剖?。
看桂花樹從抽芽到落葉?？搓柟庠诘匕迳弦苿拥墓獍摺Ｈ兆酉袼粯恿鬟^。平靜。安寧。
近乎死寂。小城的生活節(jié)奏很慢。鄰居多是些上了年紀的老人?；蛘邘е⒆拥哪贻p夫婦。
他們只知道新搬來的這個年輕女人姓莫。很安靜。有點孤僻。但很有禮貌。見面會點頭微笑。
僅此而已。我像一滴水。融入了這片安靜的池塘。沒有漣漪。秋末。桂花開了。
細碎的金黃色小花。藏在墨綠的葉子底下。香氣卻霸道。絲絲縷縷。無孔不入。
溢滿了整個小院。甚至飄進畫室。我坐在窗邊的躺椅上。抱著一杯溫?zé)岬呐Ｄ獭?/p>
看著那滿樹細碎的金黃。發(fā)呆。門鈴響了。突兀地打破一室寂靜。我皺了皺眉。
在這里住了快一年。門鈴響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大多是物業(yè)或者走錯門的。我放下牛奶杯。
起身。穿過小小的客廳。走到院門前。透過老式的雕花鐵門縫隙。向外看去。
門外站著一個女孩。很年輕。二十出頭的樣子。穿著簡單的米白色毛衣。牛仔褲。
洗得發(fā)白的帆布鞋。背著一個很大的、看起來沉甸甸的畫板。風(fēng)塵仆仆。她微微低著頭。
露出白皙纖細的脖頸。似乎有些緊張。雙手不安地絞著畫板的背帶。我看著她。心臟。
毫無預(yù)兆地。狠狠一縮。像被一只無形的手。驟然攥緊。我認出了那個側(cè)臉的弧度。
認出了那低頭時，脖頸彎出的、帶著怯意又倔強的弧度。蘇晚晚。不?；蛘哒f。是這個世界。
承載著“Omega-3-MoWan”另一塊靈魂碎片的。蘇晚晚。
她似乎感應(yīng)到了我的目光。抬起頭。目光穿過鐵門的雕花縫隙。和我對上。那雙眼睛。清澈。
明亮。帶著長途跋涉的疲憊。和一絲小心翼翼的。探尋。像迷路的小鹿。終于找到了歸途。
“請問…”她的聲音很輕，帶著南方特有的軟糯，還有一點不易察覺的顫抖，
“是…莫晚小姐嗎？”山風(fēng)裹著濃郁的花香拂過。吹動她額前細碎的劉海。
也吹動了我沉寂如死水的心湖。我看著她。
看著那雙清澈的、映著此刻小院陽光和桂花樹影的眼睛。看著這個…被我親手推入深淵。
又跋涉千里。重新站到我面前的。我自己。隔著一道冰冷的鐵門。我緩緩地。抬起手。
握住了門閂。冰涼的金屬觸感傳來。“是我?！蔽业穆曇粲悬c啞。手指用力。
“咔噠”一聲輕響。門閂被拉開。鐵門。向內(nèi)敞開一道縫隙。門外溫暖的光。
和那個背著沉重畫板的、纖細的身影。一起涌了進來。畫室里。陽光斜斜地照進來。
空氣中的浮塵在光柱里跳舞。桂花香若有似無。蘇晚晚坐在我對面的小凳子上。
雙手捧著我給她倒的溫水。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垂著眼。
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拔摇艺伊四愫芫??！彼曇艉茌p，像怕驚擾了什么，
“從莫硯那里…知道了一些事?！彼D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
“我知道…是你…讓他找不到我?！薄拔抑馈切┰挕切┱掌际悄憬o我的。
”“我知道…是你…拆散了我們?！彼空f一句。聲音就更低一分。捧著杯子的手也更用力。
指節(jié)白得透明。我沉默地聽著。沒有否認。也無法否認?！拔液捱^你?！彼痤^，
眼圈泛紅，但眼神很清亮，直直地看著我，“很恨很恨。恨到…想沖到你面前，問問你，
為什么那么殘忍？”她的眼淚無聲地滑落。滴進手中的水杯里。漾開一圈微小的漣漪。
“可是…后來，我又覺得…很奇怪?！彼宋亲印Ｅο氤冻鲆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我總會夢到一些…很奇怪的片段。
不過氣…”“還夢到…很高的懸崖…有人抓著我的手…血…好多血…”她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眼神有些迷茫和恐懼。
“那些感覺…很真實…痛…很痛…”“可那明明…不是我經(jīng)歷過的事情…”她再次看向我。
淚眼朦朧中。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困惑和探尋?！澳硇〗恪隳芨嬖V我…這是為什么嗎？
”“為什么我看到你…會這么難過…又這么…”她哽咽著。艱難地吐出最后兩個字。
“…熟悉？”畫室里一片寂靜。只有她壓抑的、細微的啜泣聲。桂花香仿佛凝固了。
陽光照在她滿是淚痕的臉上。脆弱。又帶著一種近乎透明的倔強。我看著她。
看著這個承載了我一部分痛苦、迷茫和破碎靈魂碎片的女孩?？粗仙媲饺f水。
只為尋找一個答案。一個關(guān)于“我是誰”。“我們是誰”。的答案。心臟的位置。
那沉寂了許久的、被冰封的角落。裂開了一道縫隙。溫?zé)岬囊后w。洶涌而出。帶著遲來的。
鋪天蓋地的。鈍痛。和…一絲微弱卻真實的。暖意。我站起身。走到巨大的畫架前。
掀開蒙在上面的白布。畫布上。不是風(fēng)景。不是靜物。只有一片混沌而壓抑的暗色。
濃重的黑。刺目的紅。扭曲的線條。像一個絕望的靈魂在無聲嘶吼。那是武俠世界回來后。
我唯一畫下的東西。承載著蕭硯的血。和月晚面具后的冰冷。蘇晚晚看著那幅畫。
身體猛地一顫。眼睛瞬間睜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極其恐怖又熟悉的東西。臉色煞白。
“這…這是…”“是我?！蔽冶硨χ种篙p輕拂過畫布上那片干涸凝結(jié)的暗紅，
“也是你?！蔽肄D(zhuǎn)過身?？粗@駭茫然的眼。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那個大房子里痛苦的男人，是你愛過的莫硯，也是我血緣上的‘哥哥’。
”“課桌上哭得喘不過氣的，是你，林晚，也是我的‘同桌’?！薄皯已逻呑ブ愕氖郑?/p>
流了很多血的，是蕭硯，也是…用命護著月晚的我。”“而親手拆散這一切的…”我頓了頓。
迎著她驟然緊縮的瞳孔。說出了那個荒謬絕倫。卻又無比真實的答案?！耙彩俏摇！薄拔覀?。
”“是同一個人?！薄吧⒙湓诓煌澜??！薄安煌瑫r間里的?！薄巴粋€靈魂?！彼兰拧?/p>
畫室里只剩下蘇晚晚急促而紊亂的呼吸聲。她死死地盯著我。又猛地看向那幅猙獰恐怖的畫。
眼神瘋狂地閃爍著。震驚。駭然。難以置信。無數(shù)種激烈的情緒在她清澈的眼底翻滾、碰撞。
她猛地抱住頭。發(fā)出一聲痛苦的低吟?！安弧豢赡堋@太荒謬了！
怎么會…”“靈魂印記編碼：Delta-7-KaiYan。
Omega-3-MoWan?！蔽覉蟪瞿谴涞淖址?，“這是快穿局記錄在案的，
唯一的識別碼。莫硯。沈硯。蕭硯。都是我。蘇晚晚。林晚。月晚。都是你。
或者說…”我走近她。蹲下身。讓自己的視線與她齊平?！岸际恰覀儭?。”她抬起淚眼。
茫然又脆弱地看著我?！盀椤瓰槭裁矗俊薄翱齑┚终f，那是‘雜質(zhì)’，是‘冗余’，
是影響我們成為‘完美工具’的弱點?！蔽业穆曇艉芷届o，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所以，派‘我’這個主體意識，去親手斬斷那些‘引力’，完成所謂的‘凈化’。
”“所以…你…”她顫抖著，指向那幅畫，“在懸崖邊…你親手…”“是。”我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