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姬沒來找麻煩，倒是我自己先出了狀況。
大概是前幾天跟黃鼠狼精打架時耗了太多力氣，又連著幾晚沒睡好，第二天一早就開始頭暈眼花，打噴嚏打得停不下來。
“嘖，這么弱不禁風，以后怎么跟黑風打？”青媚在空竅里吐槽。
“本王教你套‘引氣入體’的法子，能幫你強身健體，順便逼出寒氣，學(xué)不學(xué)？”
我裹著軍大衣縮在椅子上，吸著鼻子說：“學(xué)……學(xué)是想學(xué)，就怕我這腦子學(xué)不會。”
“笨死了，跟著我念口訣就行?！彼穆曇魩еc不耐煩，卻還是一字一句地教我。
“吸氣時意守丹田，呼氣時引氣上行……對，就是這樣，慢慢來?！?/p>
我按照她的話，閉上眼睛調(diào)整呼吸。
剛開始還挺順利，只覺得一股暖流從肚子往上升，渾身暖洋洋的。
可不知怎么的，吸氣時太用力，那股暖流突然跑偏了，“嗖”地一下沖進了天靈蓋。
“糟了！你吸多了陰氣！”青媚的聲音瞬間拔高。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感覺眼睛一陣刺痛，像是被辣椒水潑了似的。
等我揉著眼睛睜開時，整個世界都變了……
原本和藹可親的白小姐，此刻正對著湖水描眉，可鏡子里映出的，卻是張滿臉皺紋、牙齒掉光的老太太臉，她手里的柳葉眉筆，其實是一截枯骨。
不遠處的酒鬼鬼抱著酒葫蘆傻笑，可在我眼里，他的真身是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屁孩，手里的酒葫蘆不過是個破瓦罐。
連平時總愛偷偷看我的吊死鬼，也露出了脖子上深深的勒痕，舌頭伸得老長，正對著我做鬼臉。
“媽呀！”我嚇得一蹦三尺高，差點撞翻桌子。
“這……這是怎么回事？！”
“還能怎么回事？”青媚的聲音帶著點幸災(zāi)樂禍。
“你引氣入體時操作失誤，把陰氣灌進了眼睛，硬生生開出了‘陰陽眼’——現(xiàn)在你看到的，是鬼魂的真身?！?/p>
“我不要看！快幫我變回去！”我捂著眼睛哀嚎，剛才那畫面太沖擊，嚇得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白小姐卸了妝居然是這模樣，以后還怎么直視她的“斬男色”口紅？
“變回去？哪有那么容易?！鼻嗝膰@了口氣。
“這陰陽眼一旦開了，至少得三天才能自動消失。
除非……你能找到‘陽燧石’，磨成粉敷眼睛，或許能快點?！?/p>
“陽燧石是什么？”我哭喪著臉問。
“就是能吸收陽光的石頭，墓園東頭那棵老松樹下應(yīng)該有，你去找找吧?！彼D了頓，補充道。
“友情提示，現(xiàn)在你看到的墓園，可比平時‘熱鬧’多了，走路當心點，別撞到哪個沒腿的?！?/p>
我哪敢耽擱，捂著眼睛就往外沖。
一路上，平時看著空蕩蕩的墓園，此刻到處都是“驚喜”：
有缺胳膊少腿的鬼魂在踢毽子；
有頭插野花的女鬼在跳皮筋；
還有個穿清朝官服的老鬼，正蹲在墳頭啃我昨天燒的紙糊雞腿。
“借過借過！麻煩讓讓！”我閉著眼睛瞎摸，時不時撞到墓碑，額頭磕出個大包。
“噗嗤——”青媚在空竅里笑得直抽，“你現(xiàn)在跟個沒頭蒼蠅似的，笑死本王了。
左邊！左邊有個鬼差在巡邏，小心被他勾走！”
我趕緊往右邊躲，結(jié)果差點踩進一個新挖的墓坑。
好不容易摸到東頭的老松樹下，我蹲在地上瞎摸，手指突然碰到塊熱乎乎的石頭。
睜眼一看，那石頭通體金黃，表面還泛著微光，正是青媚說的陽燧石。
“找到了！”我激動得差點哭出來。
“趕緊磨成粉敷上?！鼻嗝拇叽?。
“記得別用太多，不然眼睛會被曬傷?！?/p>
我哪敢馬虎，找了塊粗糙的墓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陽燧石磨成粉，胡亂往眼睛上一抹。
刺痛感再次襲來，比剛才更強烈。
等我再睜開眼時，世界終于恢復(fù)了正常：
白小姐還是那個旗袍美人，
酒鬼鬼依舊是個醉醺醺的老頭，
吊死鬼也乖巧地躲回了柏樹后。
......
“呼……”我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后背全是冷汗。
“滋味怎么樣？”青媚的聲音帶著調(diào)侃。
“這陰陽眼雖然麻煩，但關(guān)鍵時刻也有用。
比如能看穿妖怪的幻術(shù)，還能提前發(fā)現(xiàn)躲在暗處的敵人?！?/p>
“有用我也不要！”我沒好氣地回道。
“剛才差點被白小姐的真身嚇出心理陰影，以后再也不敢看她化妝了?！?/p>
“誰讓你操作失誤的？”她哼了一聲。
“這就當給你個教訓(xùn)，下次學(xué)本事別毛手毛腳的。”
正說著，遠處傳來一陣爭吵聲。
我抬頭一看，是李大爺和那個穿清朝官服的老鬼在吵架，好像是為了搶我燒的紙糊雞腿。
“你個老東西，這雞腿是小葉給我的！”李大爺吹胡子瞪眼。
“憑什么給你？我先看到的！”清官服老鬼也不甘示弱，手里還攥著半只雞腿。
我看得直樂，剛想過去勸架，突然想起自己剛才看到的——清官服老鬼的真身，其實是個沒穿褲子的小孩。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故意大聲說。
“王大爺（清官服老鬼），您褲子掉了?！?/p>
清官服老鬼一愣，下意識地摸向腰間，臉“唰”地一下紅了，抱著雞腿就跑，跑得太急還差點撞到墓碑。
李大爺看得莫名其妙：“他褲子不是好好的嗎？”
我笑著沒解釋，心里卻對這陰陽眼多了點好感——至少能用來治治這些愛搗亂的老鬼。
回到值班室，我摸了摸還有點發(fā)燙的眼睛，對青媚說：
“雖然這副作用挺嚇人，但你說得對，關(guān)鍵時刻或許真能派上用場?！?/p>
“算你有點悟性?！彼穆曇羧岷土诵?。
“以后我教你些正經(jīng)本事，別再整天想著用糖糊弄鬼魂了?！?/p>
“遵命，師父！”我故意逗她。
空竅里傳來一聲輕哼，卻沒再反駁。
我望著墓園里那些“正?！钡墓砘辏蝗挥X得，有陰陽眼好像也沒那么糟——至少，能看清誰是真的在幫你，誰是在背后偷偷搞鬼。
當然，前提是別讓我再看到白小姐卸妝后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