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無常走后的兩天，我過得提心吊膽。
白天刷墓碑時總覺得背后有人盯著，晚上值班不敢關燈，連青媚都吐槽我“膽子比兔子還小”。
“怕什么？有本王在，就算黑白無常真來，也能讓他們吃點苦頭?！彼诳崭[里打了個哈欠。
“倒是你，再這么疑神疑鬼下去，不用等他們來，自己先嚇出神經病了?！?/p>
“我這不是擔心嘛，”我一邊給李大爺的墳頭拔草，一邊嘟囔。
“黑風大王虎視眈眈，黑白無常限時通牒，咱們現在就是腹背受敵。”
“所以才要主動出擊?！鼻嗝牡穆曇綦y得正經。
“黑風的底細，你知道多少？
他的弱點是什么？
手下有哪些厲害角色？
這些都不清楚，怎么跟他斗？”
我愣住了：“我哪知道這些……總不能去問他本人吧？”
“笨死了?！彼龂@了口氣。
“玄陰墓園里藏龍臥虎，那些老鬼在這里待了幾十年，什么沒見過？
尤其是你前兩天幫過的那個酒鬼鬼，還有總愛在涼亭里描眉畫眼的白小姐，他們肯定知道些內幕。”
我摸著下巴琢磨：“你的意思是……讓我去跟鬼魂打聽消息？”
“不然呢？”青媚哼了一聲。
“別忘了，你現在是‘玄陰墓園榮譽居民’，跟這些老鬼搞好關系，好處多著呢?！?/p>
說干就干。
我先去小賣部買了些“硬通貨”——給白小姐的“紙糊限量版口紅”（包裝上還印著“斬男色”三個字）。
給酒鬼鬼的“三十年陳釀紙錢”（面額大得嚇人）。
甚至還給李大爺帶了包薄荷糖，讓他幫忙望風。
第一個目標是白小姐。
她的墳頭在墓園東側的柳樹下，墓碑上的照片是個穿旗袍的美人，據說生前是唱戲的，死后最愛對著湖水照鏡子。
我剛走到柳樹下，就看見一道白影飄在湖邊，正拿著片柳葉當眉筆，對著水面描來描去。
“白小姐，忙著呢？”我笑嘻嘻地遞上紙糊口紅。
“看我給您帶什么好東西了?！?/p>
白小姐轉過頭，柳葉眉挑了挑：“喲，小葉啊，這是什么新鮮玩意兒？”
“這叫口紅，人間現在最流行的色號，涂了顯氣色?！蔽耀I寶似的打開包裝。
“您試試？”
她眼睛一亮，接過口紅就往嘴上抹，對著水面左看右看，滿意得不行：
“不錯不錯，比我那胭脂膏子洋氣多了。
說吧，找我什么事？”
我也不繞彎子：“想向您打聽個人——黑風大王。”
白小姐的手頓了頓，眼神閃爍了一下：“你打聽他干什么？那可是個煞星?！?/p>
“實不相瞞，他最近在找我麻煩?！蔽覈@了口氣。
“我這不是想提前做個準備嘛?！?/p>
她沉默了片刻，突然湊近我，壓低聲音說：
“這黑風大王啊，原是北境的一只黑熊精，修煉了五百年才成氣候。
不過他野心大得很，三年前殺了上一代妖王——也就是青媚姑娘的母親，搶了妖王的位置，還到處打壓不服他的妖族?！?/p>
“那萬妖令呢？”我追問。
“真是青媚偷的？”
“呸！什么偷的！”白小姐柳眉倒豎。
“那萬妖令是老妖王留給青媚姑娘的信物，能號令所有忠于老妖王的妖族。
黑風那廝早就想搶了，這次不過是找個借口罷了?！彼D了頓，又補充道。
“我還聽說，他最忌諱別人提他的‘黑歷史’：
年輕時候偷喝了忘憂草汁，醉得現出原形，被一群小妖精當狗熊耍了三天三夜，這事要是當眾說出來，能把他氣吐血?！?/p>
我趕緊記在心里，又問：“那他有什么弱點嗎？”
“弱點嘛……”白小姐抿著唇想了想。
“聽說他左肩膀上有塊月牙形的傷疤，是當年跟老妖王打架時留下的，那里妖氣最弱。
不過這可是絕密，你可別說是我告訴你的?！?/p>
“放心，我嘴嚴著呢！”我拍著胸脯保證，又塞給她一盒紙糊胭脂。
“謝啦白小姐，以后您缺什么化妝品，盡管找我?！?/p>
她笑瞇瞇地收下：“好說好說，以后要是有什么八卦，我再告訴你。”
接下來去找酒鬼鬼。
他一般躲在墓園西北角的老槐樹下，抱著個破酒葫蘆打瞌睡。
我找到他時，他果然醉醺醺地靠在樹上，嘴里還嘟囔著“再來一杯”。
“王大爺，醒醒，給您帶好酒來了?！蔽一瘟嘶问掷锏摹叭觋愥劶堝X”。
酒鬼鬼猛地睜開眼，一把搶過紙錢，放在鼻子前使勁聞：
“好酒！好酒啊！”他咕咚咽了口唾沫。
“說吧，小葉子，啥事？”
“就想問問黑風大王的事?！蔽艺f。
“您知道他手下有哪些厲害角色嗎？”
“厲害角色？”他打了個酒嗝。
“除了那個黃皮子（黃鼠狼精）。
還有個蛇姬，那娘們兒毒得很，擅長用毒霧，上次有個小妖精不聽話，被她化成一灘水了。
還有個虎先鋒，力大無窮，就是腦子不太好使，被黑風當槍使。”
“那他們現在在哪？”
“應該在黑風洞待著唄?！本乒砉碇噶酥改箞@外的黑風口。
“那地方陰森得很，洞口有千年瘴氣，凡人進去就沒命?！彼蝗粶惤遥衩刭赓獾卣f。
“不過我還聽說，黑風最近在跟地府的一個判官偷偷來往，不知道在密謀什么。”
我心里一驚——地府？難道跟黑白無常這次來有關？
“謝您了王大爺，這酒您慢慢喝?！蔽野鸭堝X塞給他，心里已經有了計較。
回到值班室時，天已經黑了。
我把打聽來的消息跟青媚一說，她沉默了良久。
“沒想到這些老鬼知道的還挺多。”她的聲音帶著點感慨。
“尤其是蛇姬和虎先鋒，確實不好對付。”
“那黑風跟地府判官勾結，你知道嗎？”我問。
“猜到了一些?！鼻嗝牡穆曇衾淞讼聛?。
“萬妖令不僅能號令妖族，還能打開陰陽兩界的通道，他肯定是想跟地府做交易，用通道換地府的支持。”
我倒吸一口涼氣：“這要是成了，后果不堪設想??！”
“所以更不能讓他得逞?！鼻嗝牡恼Z氣堅定。
“三天后黑白無常來，說不定不只是為了抓我，還想打探萬妖令的下落。
咱們得想個辦法，既不能讓他們發(fā)現我，又得攪黃黑風的計劃。”
窗外的月光透過玻璃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我摸了摸心口的位置，突然覺得自己不再是那個只想保住工作的小守墓人了。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盡管說?！蔽覍η嗝恼f。
“不管是黑風大王還是地府判官，想動你，先過我這關?！?/p>
空竅里安靜了片刻，傳來她低低的一聲“哦”。
聲音里似乎帶著點什么不一樣的東西。
就在這時，李大爺飄了進來，手里還攥著顆沒拆的薄荷糖：
“小林啊，剛才我看見西邊山頭有黑影晃悠，是不是那黑風的人又來了？”
我心里一緊：“您看清楚是什么了嗎？”
“天黑看不清，不過看著像條大長蟲?！崩畲鬆斶七谱?。
“不會是來偷東西的吧？”
大長蟲？難道是蛇姬？
我和青媚對視一眼（雖然我看不見她），都從對方的語氣里聽出了凝重。
看來，不用等三天了，麻煩已經提前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