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那支香“把江南三月的鵝黃、粉白、淡綠都釀進(jìn)去了”，可只有陳硯知道，

那些“顏色”是他對著色卡硬編的。直到此刻，聽蘇晚說“嫩柳抽芽的鵝黃”，

他才忽然覺得，那支香好像真該有那樣的顏色?！斑€好?！彼曇粲悬c(diǎn)低，

把“朱麗葉”放進(jìn)旁邊的水桶里。蘇晚卻沒走，蹲在旁邊看他整理花束，

手指點(diǎn)著另一束白玫瑰：“這個是‘月光’吧？純白的，一點(diǎn)雜色都沒有，

聞著比‘朱麗葉’清透?！彼D(zhuǎn)頭看他，眼睛彎成月牙，“你是陳硯吧？調(diào)香師陳硯？

”陳硯嗯了一聲。他不太習(xí)慣和人靠這么近，

尤其是被人戳破身份時——他總怕對方下一句就問“那你眼里的香氣是什么顏色？

”可蘇晚沒問。她只是把懷里的尤加利葉抱緊了些，說：“雨好像大了，我得回店里了。

”她站起來時，裙擺掃過地面的水洼，濺起細(xì)小的水花，“對了，

要是以后分不清花新不新鮮，就來問我！我眼睛尖得很。”她跑回雨里，

鵝黃色的裙擺像一小簇跳動的火苗，很快消失在街對面的“晚香花房”招牌后。

陳硯蹲在原地，看著水桶里的“朱麗葉”，指尖又碰了碰花瓣——方才蘇晚捏過的地方，

好像還留著點(diǎn)溫溫的觸感。那天之后，蘇晚成了他調(diào)香室的?？汀?/p>

他的調(diào)香室在老城區(qū)的巷子里，二樓，帶個小陽臺。蘇晚總在下午來，

有時帶一小束剛醒好的洋甘菊，有時拎著個保溫桶，里面是她煮的銀耳羹。她不吵，

就搬個小凳子坐在陽臺邊，看他在操作臺前提溜燒杯、滴加萃取液，偶爾湊過來聞聞，

然后歪著頭說點(diǎn)什么?！斑@個茉莉精油加少了。

”有次她指著燒杯里淡金色的液體（在陳硯眼里是淺灰），“像剛下過雨的清晨，

草尖上還掛著水，差一縷被太陽曬暖的風(fēng)——再加兩滴試試？”陳硯依她的話加了兩滴，

再聞時，果然那股子“濕冷”散了些，透出點(diǎn)軟乎乎的暖。

他沒問她“太陽曬暖的風(fēng)”是怎樣的顏色，只默默在筆記本上記：茉莉+2滴橙花，

對應(yīng)“暖陽風(fēng)”。蘇晚好像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