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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刺骨的冷,仿佛骨髓深處都被凍結(jié)成了冰渣。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胸腔深處撕裂般的劇痛,像有無數(shù)燒紅的鋼針在里面攪動。

傅承嶼的意識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沉浮。沒有時間感,沒有空間感,只有無邊無際的寒冷和疼痛。破碎的畫面如同被颶風(fēng)撕扯的膠片,在他緊閉的眼瞼后瘋狂閃現(xiàn)、沖撞——

監(jiān)控屏幕上那噴涌而出的刺目鮮血!

蘇晚癱倒前那雙徹底心死、空洞到永恒的絕望眼眸!

還有……他自己栽倒在地、指尖距離門把手那絕望的一寸!

“呃……” 一聲壓抑的、破碎的呻吟從他干裂的唇間溢出。他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

視線模糊而晃動。慘白的天花板,陌生的吸頂燈,空氣里彌漫著濃重到令人窒息的消毒水氣味。不是他的辦公室。他轉(zhuǎn)動僵硬的脖頸,視線艱難地聚焦——靜脈輸液的吊瓶,纏繞著心電監(jiān)護(hù)導(dǎo)線的蒼白手臂,還有床邊椅子上,林薇那張寫滿疲憊和憂慮的臉。

“傅總!” 林薇看到他睜眼,立刻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沙啞,“您醒了!感覺怎么樣?醫(yī)生!醫(yī)生!”

傅承嶼沒有理會她的呼喊。他的目光死死釘在林薇臉上,喉嚨如同被砂紙磨過,嘶啞得幾乎發(fā)不出聲音,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般的灼痛:“蘇……晚……她……”

林薇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眼神里閃過一絲巨大的悲痛和……恐懼。她避開傅承嶼那如同燃燒鬼火般逼人的視線,嘴唇囁嚅著,一時竟無法回答。

這瞬間的沉默,像一把冰冷的鈍刀,狠狠剮在傅承嶼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上!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瞬間澆透了他剛剛蘇醒的軀體!

“說?。。 ?他猛地掙扎著想坐起來,動作牽動了胸口的劇痛和手臂上的針頭,監(jiān)護(hù)儀瞬間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他不管不顧,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攫住林薇,聲音如同瀕死野獸的咆哮,嘶啞破碎卻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她怎么了?!告訴我!!!”

林薇被他這不顧一切的瘋狂徹底震懾,身體微微發(fā)抖,眼淚瞬間涌了上來:“傅總……您……您冷靜點!蘇晚女士她……她還在搶救……”

搶救?!

她還活著?!

一股巨大的、近乎虛脫的狂喜瞬間沖垮了傅承嶼緊繃的神經(jīng)!像溺水者終于抓住了一根浮木!他緊繃的身體猛地一松,重重跌回病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瞬間浸透了病號服。

“在……在哪?” 他喘息著,聲音依舊嘶啞,卻帶上了一絲急切的、不顧一切的渴求,“帶我去!現(xiàn)在!”

“傅總!您不能動!” 林薇看著監(jiān)護(hù)儀上瘋狂跳動的數(shù)字和傅承嶼慘白如紙的臉,焦急地按住他,“您急性心梗發(fā)作,剛剛搶救回來!醫(yī)生說您隨時可能再次……”

“滾開!” 傅承嶼猛地?fù)]開林薇的手,動作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蠻力!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困獸,猩紅的雙眼死死瞪著林薇,“帶我去!立刻!否則我自己爬過去!” 他掙扎著又要起身,完全無視手臂上回血的針頭和胸口撕裂般的劇痛。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推開。主治醫(yī)生帶著幾個護(hù)士快步走了進(jìn)來,看到傅承嶼的狀態(tài),臉色瞬間凝重。

“按住他!上鎮(zhèn)靜!” 醫(yī)生果斷下令。

“不?。。 ?傅承嶼發(fā)出絕望的嘶吼,拼盡全力掙扎!幾個男護(hù)士死死按住他,強(qiáng)行注射了鎮(zhèn)靜劑。冰冷的藥液順著靜脈流入,如同無形的枷鎖,迅速侵蝕著他的意識。力量在飛速流逝,視野開始模糊、旋轉(zhuǎn)。

在徹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傅承嶼布滿血絲的雙眼,依舊死死地、絕望地瞪著病房門口的方向,仿佛要穿透那扇門,看到那個他拼了命也想去到的人身邊。

蘇晚……等我……

求你……等我……

黑暗。

無邊無際的、粘稠的黑暗。沒有聲音,沒有光,沒有溫度。像沉入了最深的海底,被永恒的寂靜和冰冷包裹。

偶爾,會有一些破碎的光影閃過。母親枯槁蠟黃的臉……傅承嶼冰冷嘲諷的眼神……那份簽著“蘇晚”的賣身契……還有……那張被她親手撕碎、染著血跡的“無終”設(shè)計稿碎片,如同失去生命的枯葉,在黑暗中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飄落……

痛。

不是尖銳的痛,而是一種彌漫在四肢百骸、深入骨髓的鈍痛。像整個人被碾碎了,又被粗糙地縫合起來。每一次若有似無的呼吸,都牽扯著胸腔深處沉重的悶痛。喉嚨里像是堵著一團(tuán)滾燙的砂礫,火燒火燎。

她不想醒來。

醒來做什么?面對那個早已被碾碎、只剩下冰冷絕望的世界嗎?母親……不在了。那個她曾傾盡所有去愛的人……親手將她推入了地獄。

就讓她沉在這片黑暗里吧。永遠(yuǎn)。這樣……就不痛了。

然而,身體似乎并不完全聽從她的意愿。一絲微弱的光感,如同針尖般刺破了濃稠的黑暗。耳邊,開始有斷斷續(xù)續(xù)的、模糊的聲音傳來。

“……體征……趨于平穩(wěn)……”

“……深度昏迷……腦部缺氧損傷……”

“……蘇醒時間……無法預(yù)估……”

是醫(yī)生?在說她嗎?昏迷?腦損傷?

也好。這樣……就真的可以忘記一切了。

她努力地想讓自己重新沉入那片安全的黑暗。但那一絲微弱的光感和聲音,卻像頑固的藤蔓,纏繞著她殘存的意識,將她一點點、極其緩慢地向上拖拽……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蘇晚極其艱難地、如同推開千鈞巨石般,掀開了沉重的眼皮。

刺眼的白光瞬間涌入!讓她不適地立刻閉上了眼。緩了好幾秒,她才再次嘗試,極其緩慢地睜開一條縫隙。

視線模糊而晃動。慘白的天花板,陌生的吸頂燈??諝饫锸菨獾没婚_的消毒水氣味。和……一種極其細(xì)微的、被壓抑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啜泣聲?

誰在哭?

她極其緩慢地、僵硬地轉(zhuǎn)動了一下眼珠。視線艱難地聚焦在床邊。

一個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舊外套、頭發(fā)花白凌亂的身影,正背對著她,肩膀無法控制地劇烈聳動著,壓抑的、破碎的哭聲正是從那里傳來。

舅……舅舅?

蘇晚干裂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一股巨大的酸楚瞬間沖上鼻尖,眼眶瞬間被滾燙的液體充滿。這個世界上……唯一還記掛著她的人……

似乎是感覺到了微弱的視線,那個佝僂的背影猛地一顫!舅舅蘇建國猛地轉(zhuǎn)過身!

一張布滿皺紋、寫滿滄桑和巨大悲痛的臉上,此刻瞬間被難以置信的狂喜覆蓋!渾濁的老淚洶涌而出!

“晚……晚晚?!” 舅舅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帶著巨大的驚喜和小心翼翼,仿佛怕驚醒了什么易碎的夢,“你……你醒了?!醫(yī)生!醫(yī)生?。?!”

舅舅踉蹌著撲到床邊,布滿老繭和裂口的手,顫抖著、極其輕緩地握住了蘇晚那只沒有插著輸液針的、冰冷的手。那小心翼翼的觸碰,帶著一種失而復(fù)得的巨大珍視和……深入骨髓的心疼。

“晚晚……我的孩子……你嚇?biāo)谰司肆恕?舅舅的聲音哽咽著,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蘇晚的手背上,帶來滾燙的觸感,“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不怕了……舅舅在……舅舅在這兒……”

滾燙的淚水順著蘇晚的眼角滑落,浸濕了鬢角的發(fā)絲。喉嚨里火燒火燎,她想叫一聲“舅”,想安慰他,卻連一個音節(jié)都發(fā)不出來。只有指尖極其微弱地、用盡全身力氣地,在舅舅粗糙的手心里,輕輕地……回握了一下。

很輕,很輕。輕得像一片羽毛。

但舅舅感覺到了!他身體猛地一震,哭得更兇了,卻又是笑著的,臉上是悲喜交加的復(fù)雜表情:“好孩子……好孩子……舅舅知道……舅舅知道……”

醫(yī)生和護(hù)士很快沖了進(jìn)來,圍著蘇晚做各種檢查。強(qiáng)光刺眼,儀器冰冷,詢問的聲音嗡嗡作響。蘇晚像個失去靈魂的木偶,任由擺布。她的目光越過忙碌的白大褂,落在舅舅那張瞬間蒼老了十歲、布滿淚痕的臉上,心口那沉重的鈍痛,似乎被另一種更深的酸楚所覆蓋。

舅舅……她唯一的親人了……

檢查終于結(jié)束。醫(yī)生對舅舅低聲交代著病情,那些“深度昏迷”、“腦缺氧”、“功能恢復(fù)需漫長過程”、“可能出現(xiàn)認(rèn)知或情感障礙”之類的詞,斷斷續(xù)續(xù)飄進(jìn)蘇晚模糊的意識里。她不在意。她只是疲憊地閉上了眼。

病房里重新安靜下來。只剩下舅舅坐在床邊,緊緊握著她的手,那粗糙溫暖的觸感,是這片冰冷絕望里唯一的慰藉。

不知過了多久。

“咔嚓?!?/p>

一聲極其輕微的開門聲響起。

蘇晚沒有睜眼。她以為是護(hù)士。

然而,進(jìn)來的腳步聲,卻帶著一種異常的沉重和……遲滯?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泥濘里,極其艱難。

一股熟悉的、清冽的雪松后調(diào)須后水氣味,混合著濃重的消毒水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銹般的血腥味,極其霸道地侵入了她的感官!

是他!

傅承嶼!

巨大的驚懼如同冰冷的電流,瞬間竄遍蘇晚的四肢百??!她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指尖不受控制地深深掐進(jìn)了舅舅的手心!緊閉的眼皮下,眼球劇烈地轉(zhuǎn)動著!她想立刻坐起來!想尖叫!想逃離!可身體沉重得像灌滿了鉛,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只有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失控地擂動!

舅舅顯然也感覺到了她的異樣和瞬間僵硬,疑惑地抬起頭,看向門口。

傅承嶼站在病房門口。

僅僅幾天不見,他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深色的高定西裝依舊一絲不茍地穿在身上,卻顯得異??帐帲r得他臉色是一種病態(tài)的、近乎透明的慘白,眼下是濃重得化不開的青黑。嘴唇干裂,毫無血色。那雙曾經(jīng)銳利如鷹隼、深不見底的黑眸,此刻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紅血絲,里面翻涌著一種極其復(fù)雜的、令人心悸的情緒——濃烈的悔恨、深不見底的痛苦、一絲小心翼翼的期盼……還有……一種近乎卑微的、絕望的祈求?

他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在門口的光影中顯得搖搖欲墜,如同一個剛剛從地獄爬回來、傷痕累累的幽魂。他的右手緊緊捂著左胸口的位置,似乎那里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每一次呼吸都顯得異常艱難和沉重。他的視線,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越過驚愕的舅舅,死死地、牢牢地鎖在病床上閉著眼、身體卻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的蘇晚身上。

那目光,沉甸甸的,帶著千鈞的重量,也帶著一種能將人灼傷的滾燙溫度。

“晚晚……” 一聲嘶啞到極致的、帶著無盡痛楚和小心翼翼的呼喚,從傅承嶼干裂的唇間艱難地溢出。那聲音破碎不堪,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擠出這兩個字。

蘇晚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劇烈!喉嚨里發(fā)出壓抑的、如同小獸般痛苦的嗚咽!舅舅蘇建國猛地站了起來,布滿風(fēng)霜的臉上瞬間涌上憤怒和戒備,他像一頭護(hù)崽的老狼,橫身擋在了病床前,隔絕了傅承嶼那如同實質(zhì)般的目光!

“你……你來干什么?!” 舅舅的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帶著濃重的鄉(xiāng)音,“出去!你給我出去!晚晚不想看見你!她剛撿回一條命!你別想再害她!”

傅承嶼的目光終于從蘇晚身上艱難地移開,落在憤怒的舅舅身上。那眼神里的痛苦和悔恨更加濃烈。他沒有辯解,沒有強(qiáng)勢,只是極其緩慢地、極其艱難地?fù)u了搖頭。捂著胸口的手,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

“我……”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被劇烈的咳嗽打斷。他猛地側(cè)過頭,用手死死捂住嘴,肩膀劇烈地聳動著,壓抑的咳嗽聲在安靜的病房里顯得格外刺耳和痛苦。好一會兒,他才勉強(qiáng)止住,指縫間似乎有暗紅的痕跡一閃而逝。

他喘息著,再次看向舅舅,眼神里帶著一種近乎卑微的懇求:“……讓我……看看她……就一眼……求您……” 那“求您”兩個字,從他這樣習(xí)慣了高高在上的男人口中說出,帶著一種令人心驚的破碎感。

舅舅看著傅承嶼慘白的臉和那痛苦不堪的模樣,眼中的憤怒似乎被一絲驚疑和復(fù)雜取代,但護(hù)在病床前的身體卻沒有絲毫退讓:“看什么看?!你看她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她媽沒了!她自己也差點……差點……” 舅舅的聲音哽咽,說不下去了,只是更加憤怒地瞪著傅承嶼,“滾!你給我滾!”

傅承嶼的身體晃了晃,似乎被舅舅的話刺得站立不穩(wěn)。他閉了閉眼,濃密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著。再睜開時,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種死寂的、令人窒息的絕望。

他沒有再試圖靠近。也沒有離開。

他極其緩慢地、極其艱難地抬起那只沒有捂著胸口的手。那只骨節(jié)分明、曾經(jīng)掌控?zé)o數(shù)人生死的手,此刻卻抖得如同風(fēng)中的殘燭。

他的指尖,極其緩慢地探向西裝內(nèi)側(cè)的口袋。動作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卻又無比沉重的艱難。

終于,他從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個東西。

一個小小的,深藍(lán)色的絲絨首飾盒。

盒子在他顫抖的指尖顯得如此渺小,又如此沉重。

他低著頭,目光死死地、近乎貪婪地凝視著掌心的盒子,仿佛那是他生命里最后一點微光。然后,他極其緩慢地、用盡全身力氣般,將那個絲絨盒子,極其輕、極其輕地,放在了病房門口冰冷的、金屬門框旁邊的矮柜上。

做完這個動作,他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身體又劇烈地晃了一下,不得不伸手扶住冰冷的門框才勉強(qiáng)站穩(wěn)。他再次抬起頭,目光穿過舅舅的身體,深深地、絕望地、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那個依舊緊閉雙眼、卻渾身顫抖的單薄身影。

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太多——無法言說的悔恨,深入骨髓的痛苦,以及……一種徹底心死、永失所愛的、永恒的絕望。

他沒有再說話。

只是極其緩慢地、如同背負(fù)著千鈞重?fù)?dān)般,轉(zhuǎn)過身。高大的背影在門口的光影中,顯得異常佝僂和……孤寂。然后,他扶著墻壁,一步一步,極其艱難地、帶著沉重的喘息和無法掩飾的痛苦,踉蹌著離開了病房門口。腳步聲沉重而遲滯,漸漸消失在走廊盡頭。

病房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蘇晚壓抑的、破碎的嗚咽聲,和舅舅沉重而憤怒的喘息聲。

過了許久。

舅舅才緩緩轉(zhuǎn)過身,布滿老繭的手輕輕撫摸著蘇晚冰冷顫抖的手背,試圖安撫她。他的目光,帶著疑惑和沉重,落在了門口矮柜上那個深藍(lán)色的絲絨盒子上。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走了過去,帶著一種謹(jǐn)慎的防備,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個盒子。

盒子很輕。舅舅皺著眉,輕輕打開了盒蓋。

里面,黑色的絲絨襯墊上,靜靜地躺著一枚戒指。

鉑金戒圈,線條流暢而冷硬。

戒托中央,一枚純凈剔透的圓形主鉆,在病房慘白的光線下,折射出冰冷而璀璨的光芒。

而最獨特的是,主鉆的周圍,并非傳統(tǒng)的密鑲碎鉆,而是用極其精巧的微鑲工藝,鑲嵌著一圈如同淚滴般散落的……細(xì)小的、無色碎鉆。它們并非緊密環(huán)繞,而是疏離地、如同星辰隕落般,零散地點綴在主鉆周圍。光芒依舊閃爍,卻透著一股無法言喻的……疏離與破碎感。

碎鉆無光……

戒指下方,壓著一張小小的卡片。舅舅抽出卡片,上面只有一行力透紙背、卻帶著顫抖筆跡的字:

“碎鉆無光,此心……已終。 —— 無終”**

舅舅看不懂那設(shè)計,更不懂那行字背后的絕望。他只是覺得這戒指冰冷得刺眼,像那個男人一樣,帶著一種不詳?shù)臍庀ⅰK欀?,帶著厭惡,將戒指盒“啪”地一聲用力合上,像丟開一塊燙手的烙鐵,重重地塞回了矮柜的角落深處。

他回到蘇晚床邊,握住她依舊冰冷顫抖的手,低聲安慰:“晚晚不怕……舅舅在……那種臟東西……舅舅替你扔了……咱們不要……”

病床上,蘇晚依舊緊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如同瀕死的蝶翼,劇烈地顫抖著。滾燙的淚水,無聲地、洶涌地從緊閉的眼角滑落,瞬間浸濕了鬢角的發(fā)絲和潔白的枕套。

她沒有看到那枚戒指。

但她聞到了那雪松須后水的氣味里,最后一絲絕望的余燼。

她聽到了那沉重踉蹌離開的腳步聲里,遲來的、永恒的……永別。

碎鉆無光……

此心……已終。

遲來的戒指,終究送不到它本應(yīng)歸屬的手指。

遲來的悔恨,也暖不熱早已冰封枯死的……心。


更新時間:2025-08-14 22:17: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