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的京市,國貿(mào)CBD頂層的一套大平層里。
晏栩從一場光怪陸離的夢中驚醒。
他猛地坐起身,額頭上布滿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房間里沒有開燈,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他喘著粗氣,抬手揉了揉發(fā)痛的太陽穴。
又做那個該死的夢了。
這已經(jīng)是連續(xù)第三天,他被同一個夢境糾纏不休。
夢里,他不再是那個二十五歲就手握三金、站在娛樂圈金字塔尖的影帝晏栩。
他成了一個叫“池騁”的京城公子哥,不務正業(yè),性情乖張,最大的愛好是養(yǎng)蛇。
他被那個威嚴的父親強行按到基層,去當城管,去當警察,去當交警,體驗他父親口中的“人間疾苦”。
而每一次,他都會遇到一個叫“吳所畏”的倒霉蛋。
那個吳所畏,像個打不死的小強,總能以各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出現(xiàn)在他面前,并且把他氣個半死。
他看不清那個吳所畏的臉,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感覺上……挺瘦的,但很倔。
那雙眼睛,亮得驚人,像是有團火在燒。
最讓晏栩無法忍受的是,在夢里,他對那個吳所畏,竟然產(chǎn)生了一種異樣的占有欲。
他會因為那家伙倔強的眼神而感到煩躁。
會因為那家伙傻乎乎的行為而覺得有點好笑。
甚至會因為看到那家伙穿著一件自以為是灰色的粉色小褲衩,而覺得……有點騷。
這個認知讓晏栩感到一陣惡寒。
他,晏栩,一個性取向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男人,怎么會對一個連臉都看不清的夢中人產(chǎn)生這種想法?
簡直是噩夢。
就在剛剛的夢里,他把那個吳所畏堵在了墻角。
夢里的場景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蛇類特有的腥氣。
吳所畏的后背緊緊貼著冰冷的墻壁,身體因為恐懼和憤怒而微微顫抖。
而他,池騁,則像一頭鎖定了獵物的猛獸,將他所有的退路都堵死。
他甚至……差點就親了上去。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俯下身時,對方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唇上。
那家伙閉著眼睛,長而密的睫毛微微顫抖的樣子,竟然讓他覺得有點……可愛?
這個念頭讓他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晏栩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掀開昂貴的真絲被,被子順滑的觸感讓他更加心煩意亂。
一定是最近壓力太大了。
新電影的宣傳期,各種通告和采訪排得滿滿當當,連軸轉了半個多月,讓他身心俱疲。
他起身下床,赤裸的雙腳踩在柔軟的波斯地毯上。
兩條修長的腿,在地毯上劃出優(yōu)雅的弧線。
然后,毫無預兆地,左腳絆到了右腳。
“砰”的一聲悶響,他就這么結結實實地,被自己絆倒了。
幸好地上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不然這一下肯定不輕。
晏栩有些惱火地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被撞疼的膝蓋。
這種事,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發(fā)生了。
他有時候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腿太長了,所以身體的協(xié)調(diào)性才這么差。
這個秘密,除了他自己,無人知曉。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這座仍在沉睡的城市。
遠處的地平線泛起一絲微光,將城市的輪廓勾勒得更加清晰。
身高一米九二的他,身形挺拔如松,寬肩窄腰,一雙大長腿堪比超模。
他是天生的衣架子,也是天生的焦點。
可此刻,這張被無數(shù)粉絲稱為“上帝杰作”的臉上,卻寫滿了煩躁和困惑。
微微皺起的眉頭,為他清俊的面容添了幾分故事感,也添了幾分疏離。
那個夢太真實了。
真實到他醒來后,還能清晰地記起夢里那個吳所畏身上淡淡的、像陽光曬過的肥皂水的味道。
真實到他還能感覺到,自己掐著吳所畏下巴時,對方皮膚細膩的觸感。
真實到他還能回味起,自己胸腔里那股因?qū)Ψ蕉鸬?,陌生的、狂熱的悸動?/p>
晏栩從床頭柜上拿起一根煙點上,深吸了一口。
煙霧繚繞,模糊了他冷峻的面容。
尼古丁的味道讓他混亂的思緒稍微平復了一些。
只是一個夢而已。
他對自己說。
一個因為壓力過大而產(chǎn)生的,荒誕不經(jīng)的夢。
明天還有金鼎獎的頒獎典禮,他需要保持最好的狀態(tài)。
他不能被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影響。
他掐滅了煙,將煙蒂精準地彈進遠處的煙灰缸里。
然后,他轉身走向浴室,打開花灑,任由冰冷的水從頭頂澆下。
他需要冷靜。
他需要把那個叫“吳所畏”的影子,從自己的腦海里徹底沖刷干凈。
然而,當他重新躺回床上時,閉上眼睛,那個世界卻再次將他吞噬。
這一次,他站在一家小診所里,看著那個叫姜小帥的醫(yī)生給吳所畏包扎傷口。
吳所畏的額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臉色有些蒼白,卻還在咧著嘴笑。
“她說了,先不和我分手了,你說值不值得?肯定值?。 ?/p>
聽到這句話,池騁的心里涌上一股無名火。
就為了那么一個女人,值得把自己弄成這樣?
他想沖過去,把吳所畏從診所里拽出來,狠狠地教訓他一頓。
可他動不了,他只是一個旁觀者。
吳所畏就那么梗著脖子,像一頭倔驢。
池騁就站在旁邊,看著他,心里有種說不出的煩躁。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對這個素未謀面的男人,產(chǎn)生如此強烈的情緒。
夢境飛速流轉。
吳所畏的傷好了,他又去找那個女人。
然后,他又一次舉起了板磚。
這一次,池騁終于看清了那個女人的臉。
很漂亮,卻也刻薄。
池騁想,如果吳所畏是屬于他的,他絕不會讓他受這種委屈。
診所里,姜小帥依舊手腳麻利地給吳所畏包扎。
包扎完,姜小帥走了。
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池騁看著吳所畏額頭上那圈厚厚的紗布,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輕輕地碰了一下。
明明沒有實體,可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在他碰觸的一剎那,吳所畏的身體明顯地僵硬了。
夢醒了。
晏栩睜開眼,窗外晨光微熹。
他感覺身體的某個部位精神抖擻,帶著一種急于宣泄的燥熱。
晏栩皺了皺眉,低頭看了一眼,隨即煩躁地掀開被子。
又是這樣。
每次從那個夢里醒來,身體都會有這種該死的反應。
“操?!?/p>
晏栩低低地罵了一句,翻了個身,用被子蒙住了頭。
這個夜晚,注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