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光亮瞬間涌入眼里,陳辰突然抖著手憤恨的裹緊襯衫,啞著嗓子的叫起來:“我的,我的!”
小少爺手上的力氣逐漸加大,并沒有因為他的話放松了力道,他疑惑著:“可是傅哥說給我了呀?”
“你給我!”,陳辰用盡了全力扯住那襯衫,聲音里漸漸帶了哭腔,“給我行不行,求你了”。
小少爺饒有興趣的單手扯住襯衫,歪著頭突然一把將它從陳辰的頭上扯下來,正好露出陳辰驚恐的眼神。
蒼白的臉,被自己用力給咬出的鮮紅的唇,干枯的眼睛,一切一切都狼狽至極。
跟人簡直天差地別。
他笑嘻嘻的去看陳辰的反應,逗弄著一條狗似的來回與他拉扯。
“這么寶貴?那我更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了”。
陳辰雙眼呆滯的搖搖頭,跪趴在地上的膝蓋輕輕顫抖,過長的頭發(fā)掉落又擋住了他消瘦的面頰。
手背上一片青紫,指尖卻用力的發(fā)白。
他的雙手都在用力,不一會兒又神經(jīng)質(zhì)的面露祈求的看向小少爺,他努力挽留的,好像是什么極其貴重的物品,丟了會要他的命的。
小少爺蹲在旁邊,饒有興趣的打量著他,欣賞著他痛苦的表情。
陳辰似乎只有在傅煜城面前才會露出些多余的表情來,曾經(jīng)的愛戀或者如今的懼怕。
他還是第一次,有幸看得見如此難得的畫面。
但他還覺得這樣不夠,即使被關(guān)傻了逼瘋了全身都病態(tài)的瘦骨嶙峋著,依舊不能解他心頭之恨。
既然被關(guān)在籠子里,那就得真的是條狗,連話都不能說的東西。
他家庭優(yōu)越,何曾因為什么受過那等的窩囊氣,全都是拜這條狗所賜,他得十倍奉還,才能抵得過這些天所受的種種委屈。
小少爺繼續(xù)刺激著神經(jīng)本就衰弱的陳辰:“傅哥說,我可以對你做任何事情”。他面露微笑:“你放心,沒有人會來幫你”。
陳辰從來就不曾有過希望,哪還幻想著有人能夠來幫助他,他起伏著瘦弱的胸廓,凄涼的跪在那。
他要的,不過只是一件自己的襯衫罷了。
小少爺說完一手用力,猛的將襯衫拽到了身邊來,但襯衫的一角,還被陳辰徒勞的抓住,陳辰的眼眶通紅,像是馬上要哭出聲來,嘴里只一遍遍的說著“還給我行不行,求你了,別的都可以給你”。
小少爺嗤笑:“除了條賤命,你還有什么呢?”
像是要特意的去注意他面部表情的變化,小少爺故意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看著他慢慢由委屈恐懼,逐漸變得放松警惕起來。
陳辰的臉都要擠到鐵籠子上,他抓著他的太陽,額頭上都是汗水。
當陳辰慢慢要把襯衫全部拿回來的一瞬間,小少爺卻戲謔一笑,雙手猛然用力,狠狠的向外扯出來。
“砰!”
籠子被他拽的連帶著人,向前劇烈晃動了一下,陳辰的臉被鐵籠硌的扭曲,迅速出現(xiàn)了幾條刺目的紅痕。
刺耳的聲響穿破陳辰的耳膜,頭皮一陣發(fā)麻。陳辰表情焦急,胳膊顫巍巍的向外伸著,夠著那條臟污的東西。
“我只有它了,別扯了行不行?”,卑微到骨子里,卻仍然沒有打消那人戲耍他的念頭。
越來越用力,脆弱的布料終于不堪重負。
只聽“刺啦”一聲,手上的東西被扯成了兩半,籠子被暴力帶翻了一個面。
陳辰的胳膊以一個扭曲的姿勢被壓在底下,臉頰被徹底撞在了堅硬的地板上。
他面朝下,腿部朝上,身體詭異的停在這倒立的姿勢上。
逼仄模糊的狹小空間內(nèi)落針可聞,這一角像是被遺落在世界之外,隨意被安置在最藏污納垢之處。
沒有人去在意那么小的一個角落,更沒有人會去格外關(guān)注那么神經(jīng)不正常的一個人。
他們像是被遺棄,即使被踩在人的腳底,也不會覺得有絲毫愧疚的東西。
從來都沒有人去救贖他們。
小少爺心好的將籠子又踹了過來,陳辰的臉依舊趴在鐵籠上沒有動彈,有些被摩擦出的血,順著面頰流下。
“啊啊??!”,陳辰終于叫出了聲,他用著那長久不用的廢嗓子竭力哀嚎:“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
眼眶里面血紅一片。
帶著無邊的絕望,陳辰用那干澀的嗓子做著最后的掙扎。
他沒哭,卻聲聲如泣血,將他整個人都淋的血紅一片,他終于完全被黑暗給覆滅。
他喊了近十分鐘,直到聲帶撕裂,逐漸發(fā)不出聲音來,空間內(nèi)殘留的,只有他嘴里微弱的漏氣聲。
保姆拿了個抹布過來,惡狠狠的堵住了他的嘴,“叫喚什么!吵死了!”
陳辰的嘴被污穢的抹布撐的合攏不上,他眼神空洞著,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沒有了,太陽沒有了,什么也沒有給他留下。
小少爺?shù)男那樵谒藓奥曋袠O力的得到了滿足,他愉悅的笑了起來,慢慢站起身,將兩件被扯壞的東西拼湊到了一起。
已經(jīng)模糊的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東西,但仍然能看得到,那是人用不明液體一筆一劃畫上去的痕跡。
血腥味還很濃烈,小少爺湊近了聞了聞,突然意識到那是什么,一把將襯衫丟出了屋,讓保姆放進了垃圾桶內(nèi),他渾身惡寒。
“你變態(tài)吧?”,他說。
隨后他又想了想,仿佛覺得自己說的不是很對,便又恍然大悟的笑了笑:“也對,本來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你要知道,我就可是個很記仇的人”,小少爺湊近了說:“傅哥因為你踹我的那天,我便要讓你付出代價的”。
小少爺拍拍手走了,陳辰張張嘴想說什么,卻終究什么都沒有說出口。
被關(guān)上門的一瞬間,陳辰迅速的又去捕捉那抹光亮,他慢慢伸著骨折的手,不顧疼痛的去觸摸它。
可是消失的太快,還沒有照射到他眼里,被又被遮掩的嚴嚴實實。
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神圣的光明從不屬于他,他追逐著,奔跑著,甚至每天每天,從天黑枯坐,等到天亮。它照過林立的高空大廈,拂過渺小的小花小草。卻獨獨,不肯在他身上停留一分。
能留下給他的,依然是恐怖的黑,陰冷的潮,以及無邊無際的孤寂無奈。
陳辰放棄了,他重新躺了回去,蜷縮著自己,等待死亡的最后一刻,他再也不想了,也不做掙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