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的未婚夫韓高馳是海上救援隊長,以營救率百分百著稱。
但我在海上溺水而生死一線時,他卻忙著去拯救發(fā)小,只派了個實習(xí)隊員救我。
可發(fā)小根本沒有被海草纏住腳,把他騙過去只是為了給他生日驚喜。
當(dāng)發(fā)小羞澀與他相擁時,我在冰冷大海里咽了氣。
三天后,韓高馳終于從深海里把溺水遺體撈出來。
可當(dāng)他看清遺體的臉時,整個人都懵了。
他不敢置信那個嬌弱的未婚妻,真的去偏遠海島當(dāng)海洋研究員。
他想要抱著我登上救援船,突然被大白鯊狠狠一撞。
我從他懷中墜落,被鯊群撕咬得四分五裂。
韓高馳你這個混蛋。
這輩子我還是沒能完成許下的諾言,以后的路不能陪你啦。
……
冰冷的海水不斷沖刷著我。
我想要浮上海面,但身子卻不斷往下墜。
海面越往下越黑,光線杳無蹤跡。
我從小就最怕黑了,而且我才二十五歲,一點都不想這么早離開這個世界。
想到這里,我又嬌氣地哭了。
如果我沒來這個偏遠的海島當(dāng)海洋研究員,那我現(xiàn)在還是個被父母疼愛的少爺。
根本不會遭遇這一場海難。
我想要開口求救,但是涌進我的肺里只有大量冰冷的海水。
氧氣越來越稀薄,胸腔疼得幾乎要爆炸。
就在這時,我看到有一個撲騰的小小身影,正在努力地靠近我。
看著那張熟悉的小臉,我認出來是我在當(dāng)研究員時結(jié)識的海島土著小孩,叫蕾妮。
她的小臉漲得通紅,正在極力地憋氣,努力朝我伸出她的小手。
我模糊看見她的口型,正在不斷念著我的名字。
我仿佛能聽到她心中焦急的話。
【哥哥,你要撐著,你別離開我!】
【都怪我不好,我不應(yīng)該帶你去那么危險的地方讓你做研究?!?/p>
眼看著她追隨著我越游越深,我艱難對她搖頭,想要讓她別救我了。
她還那么小,不值得為我斷送如此年輕鮮活的生命。
我看見蕾妮好像要哭了,用口型對我說。
【哥哥你再撐一下,我去找救援隊的哥哥們來救你!】
我身體非常沉重,感覺不到絲毫暖意,肺部疼得幾乎要炸裂。
我知道自己一定快撐不住了。
就算我從小喜歡游泳和浮潛,也試過長時間的水下憋氣,但我清楚身體已經(jīng)快到了極限。
我想到了未婚夫韓高馳,他是海上救援隊的隊長,被稱為與海洋斗爭的騎士。
因為只要有他在,多艱難的救援工作都能順利完成。
我知道蕾妮一定會去找他,只要我再多堅持一下,他就能成功把我救起來。
我懷抱著希望,慘白的臉上浮現(xiàn)一絲燦爛的笑意,意識卻漸漸模糊。
2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忽然從混沌中睜開眼。
剛睜眼我就看見了韓高馳,我不由得喜不自勝,連忙撲到他懷里。
“還好你趕來救我了!”
只是我剛撲過去,整個人卻像一縷青煙般穿過他的身體,我頓時愣住。
我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看見一個接一個人穿過我的身體,對我熟視無睹。
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是半透明的,就像隱隱約約的濃霧。
所以,我這是已經(jīng)死了嗎?
我茫然地站在原地,腦袋一片空白。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救援隊隊服的人匆匆跑到韓高馳跟前。
“韓隊,我這邊收到海島居民的請求,說是一位男性研究員做研究時不慎墜海,請求我們救援?!?/p>
我一怔,下意識想到那個男性研究員不就是自己嗎?
就在韓高馳要應(yīng)承的時候,另一個救援隊員神色慌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認出來,他是韓高馳的多年好友季澤誠。
“阿馳,裴侑瀾下水浮潛的時候被海草纏住了,那片海域很兇險,有鯊群出沒,你快去救救他吧!”
“要不是為了你,他才不會來這種地方支教呢!”
裴侑瀾?
這個男人怎么也來這個海島了,看來這么多年他對韓高馳都賊心不死。
我心中醋意翻涌,撲上去想要攔住他。
“我不準(zhǔn)你去救裴侑瀾!”
“我才是你的未婚夫,你要去救我??!”
“你讓季澤誠去救他,反正他不是暗戀裴侑瀾嗎?正好讓他英雄救美!”
“混蛋,你要是選了他拋棄我,我就不跟你結(jié)婚了!”
我氣咻咻地沖他大喊大叫,但是他什么都聽不到。
他聽完季澤誠的話,臉上是顯而易見的驚慌,滿心滿眼都只牽掛著裴侑瀾。
他大步流星隨著季澤誠的腳步往外走,把之前匯報的隊員撇在一邊。
“那個墜海的男研究員交給小陳你了,好好努力?!?/p>
他只扔下這么一句話,頭也不回。
那個叫做小陳的隊員撓了撓后腦勺,小聲嘀咕:“可是韓隊,我還只是個實習(xí)隊員啊……”
我不由得哭了。
不管我怎么喊怎么攔,韓高馳都聽不見也感受不到。
我只覺得滿心悲涼。
我都已經(jīng)和韓高馳訂婚了,再有不久就是我們的婚禮。
可就算到了這個時候,他一聽到裴侑瀾出事,就慌得像是世界末日到來一般。
我想告訴他那個墜海的男研究員就是我,想讓他快點去救我。
那個快被淹死的可是他的未婚夫啊!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朝著裴侑瀾奔去。
保護發(fā)小似乎已經(jīng)融入他的骨血之中,成為他的本能。
就算我是他的未婚夫,也依然比不過發(fā)小在他心中的分量。
我后悔跟他訂婚了。
3
我認識韓高馳和認識裴侑瀾的時間一樣長。
那時候我剛剛轉(zhuǎn)學(xué)到他們的學(xué)校,韓高馳成了我的同桌,裴侑瀾則坐在他的前面。
他們是竹馬之交,十分親近。
即使我和韓高馳已經(jīng)談起了戀愛,裴侑瀾也要時不時在我們面前刷存在感。
他在韓高馳面前是個爽朗大方的好兄弟,可只有我知道,他實際上是個令我討厭的“偽兄弟”。
他表面上和韓高馳稱兄道弟,實際上只不過是變相霸占屬于韓高馳的溫柔和照拂。
每當(dāng)我因為裴侑瀾吃醋,韓高馳總要皺著眉頭教訓(xùn)我:“林夢捷,你能不能別無理取鬧?我把他當(dāng)好兄弟,那可是一輩子的情誼,你吃誰的醋都不該吃他的醋?!?/p>
憑什么裴侑瀾一句好兄弟,就能光明正大和他勾肩搭背,就能讓他背他回家,還能明目張膽睡一個房間?
我軟硬兼施,韓高馳都不為所動,還越發(fā)覺得我是個被嬌縱壞的少爺。
他認為我不僅小肚雞腸,還熱愛挑撥離間。
“要是你能有侑瀾一半的爽朗坦率,我都不知道有多高興!”
后來裴侑瀾在我面前炫耀韓高馳對他的偏愛,我氣紅了眼想要甩他一巴掌,但還是忍住沒動手。
我不想在韓高馳的心里真變成惡毒囂張的嬌縱少爺。
可是裴侑瀾卻反手狠狠打自己兩耳光,然后撕爛自己的衣服,尖叫著從樓梯摔下去。
他喊的是“對不起,我錯了”。
而摔下去的時候,韓高馳剛好在樓梯口出現(xiàn)。
我永遠記得韓高馳把頭破血流的裴侑瀾抱起來,看著我時那冰冷又嫌惡的眼神。
仿佛我不是他的男朋友,而是個十惡不赦的兇手。
“林夢捷,我真后悔跟你在一起?!?/p>
4
4
我飄在半空中,看著韓高馳的救援船如離弦之箭般沖向裴侑瀾所在的海域。
季澤誠在一旁不停念叨:“侑瀾這次太冒險了,明知道那片海有鯊群還敢單獨下水……”
韓高馳眉頭擰成死結(jié),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暴起:“閉嘴,專心盯著雷達?!?/p>
我忽然想起上周視頻時,我興奮地說發(fā)現(xiàn)了罕見的珊瑚群,想等他休假帶他來看。他當(dāng)時敷衍地應(yīng)著,視線卻瞟向窗外——后來我才知道,裴侑瀾那天在他家樓下淋著小雨等他送退燒藥。
海水開始漲潮,小陳駕駛的實習(xí)船在浪里像片葉子。我看見他笨拙地拋著救生圈,可洋流早把我真正的身體卷向了深海。
5
韓高馳跳下水時,裴侑瀾正“驚慌”地拍打著水面。
“阿馳!”他撲過去抱住韓高馳的脖子,聲音帶著刻意掐出來的顫抖,“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韓高馳托著他往船上游,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別怕,我來了?!?/p>
就在這時,裴侑瀾忽然從防水袋里摸出個蛋糕盒,奶油蹭了韓高馳一臉:“生日快樂呀,騙你的,我怎么會真的出事?!?/p>
韓高馳愣住的瞬間,我看見遠處小陳的船在發(fā)求救信號——他發(fā)現(xiàn)了我的浮潛裝備,卻被突然出現(xiàn)的鯊魚逼得不敢靠近。
6
三天后,打撈隊終于在海溝邊緣找到了我。
韓高馳親自下水抱我上來。當(dāng)他指尖觸到我冰冷的臉頰時,整個人像被雷劈中,氧氣瓶在海里發(fā)出沉悶的巨響。
“夢捷?”他扯掉面罩,聲音嘶啞得不像他自己,“怎么會是你……你不是在市區(qū)做實驗嗎?”
我飄在他身后,看著他胸前的吊墜——那是我送他的平安符,此刻正隨著他劇烈的心跳晃悠。他大概忘了,我上周說過要來這個海島,他當(dāng)時正忙著聽裴侑瀾講支教的趣事,根本沒聽進去。
7
他抱著我的遺體往救援船游,陽光刺得人眼睛發(fā)疼。
我看見他肩膀在抖,眼淚混著海水往下掉。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哭,可我已經(jīng)沒法伸手替他擦了。
突然,一道黑影從深海竄出——是大白鯊。
韓高馳下意識把我往懷里緊了緊,可巨大的沖擊力還是讓他松了手。我看見自己的身體墜入鯊群的瞬間,他發(fā)出了像困獸一樣的嘶吼。
8
后來我常漂在救援隊的駐地。
韓高馳把自己關(guān)在值班室,一遍遍看那天的監(jiān)控。裴侑瀾來敲門,被他拿著椅子砸了出去:“滾!是你害死了他!”
季澤誠勸他:“人死不能復(fù)生……”
他突然笑了,笑得眼淚直流:“他說要陪我看遍所有海島的日出,他說等我這次休假就去領(lǐng)證……”
我坐在他旁邊,聽他對著空氣講了好多話。原來他不是不愛我,只是被所謂的“兄弟情”蒙了眼。
可太晚了。
就像此刻,他對著我那張放在桌上的合照流淚,而我只能輕輕穿過他的身體,在心里說一句:韓高馳,下輩子別再這么蠢了。
9
韓高馳開始反復(fù)看海圖。
他在值班室墻上貼滿了海島附近的洋流圖,紅筆在我落水的位置畫了無數(shù)個圈。指尖劃過紙面時,老繭磨得紙張沙沙響。
“這里有暗流,”他對著空氣說話,聲音干啞,“你不該往這邊來的?!?/p>
我知道他在怪我,又像在怪自己。
裴侑瀾又來了,提著保溫桶。這次他沒敢敲門,就站在走廊里,肩膀塌著,像只挨了打的狗。
“阿馳,我做了粥。”他聲音很輕。
門突然被拉開,韓高馳眼睛里全是紅血絲,手里攥著我那枚進水的潛水表。表針早停了,停在下午三點十七分——正是我往下墜的時候。
“他沒了?!表n高馳把表砸在裴侑瀾腳邊,“你滿意了?”
裴侑瀾臉白了,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保溫桶摔在地上,白粥潑了一地,混著碎瓷片。
10
小陳辭職了。
走那天他來跟韓高馳告別,站在門口手足無措?!绊n隊,我……”
“我知道?!表n高馳背對著他,正在整理我的研究筆記。那些紙頁被海水泡過,皺巴巴的,上面的字跡暈開了,像一朵朵藍灰色的云。
“那天我要是再快點……”小陳哭了,“我要是不害怕鯊魚……”
韓高馳轉(zhuǎn)過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手在抖,拍得小陳衣服都歪了?!安还帜悖彼f,“怪我?!?/p>
小陳走后,韓高馳把我的筆記按日期排好,一頁頁撫平。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在他頭發(fā)上落了層灰,像蒙了層霜。
11
海島的雨下了整整一周。
韓高馳每天都去海邊,穿著那身濕透了又曬干、曬干了又濕透的救援服。他會往海里走,直到水漫過胸口,才被隊員們硬拉回來。
蕾妮也常去海邊。小姑娘背著個小竹簍,里面裝著貝殼,說是要給我做項鏈。她蹲在礁石上,把貝殼一個個擺開,對著大海喊:“林哥哥,你看,好看嗎?”
海浪卷上來,把貝殼沖散了。她就撿起來,再擺一次,直到天黑。
韓高馳遠遠看著,不說話。有一次蕾妮回頭看見他,突然沖過來,用小拳頭捶他的腿:“都怪你!你為什么不救林哥哥!”
他任由她捶,膝蓋被捶得發(fā)紅,也不躲。
12
季澤誠把裴侑瀾送走了。
我飄在碼頭,看著裴侑瀾上了船。他回頭望了三次,每次都看向救援隊駐地的方向,眼里有東西在閃。
“他不會來了。”季澤誠站在他身后,語氣冷淡,“你走吧,別再回來了?!?/p>
船開的時候,裴侑瀾突然蹲在甲板上哭了??蘼暠伙L(fēng)吹得很散,像根細針,扎在空氣里。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里沒什么感覺。恨過,怨過,可現(xiàn)在就像看一個陌生人。
13
韓高馳開始學(xué)做飯。
他在我以前住的宿舍里找到本食譜,是我寫的。里面記著他愛吃的菜,每道菜旁邊都畫著小太陽。
他照著做番茄炒蛋,雞蛋炒糊了,番茄被捏得稀爛。他盯著鍋看了半天,突然把鏟子一扔,蹲在地上哭。
哭聲很小,像小貓在叫。
我想起以前,他總說我做的番茄炒蛋是天下第一。每次我做這道菜,他都能吃三碗飯,最后把湯汁都泡飯吃了。
那時候真好啊。
14
救援隊接到新任務(wù),有漁船在遠海遇險。
韓高馳帶隊出發(fā),風(fēng)浪很大,船晃得厲害。季澤誠勸他:“你狀態(tài)不好,讓副隊去吧。”
他搖頭,穿上救生衣:“我是隊長。”
救援很順利,把人都救上來了。返航時,韓高馳站在船頭,望著漆黑的海面。
“以前我總覺得自己很厲害,”他對季澤誠說,“救過那么多人,以為海洋也得聽我的?!?/p>
季澤誠沒說話。
“可我連他都救不了?!表n高馳聲音很輕,“我連他最后一面都沒好好見。”
15
蕾妮要上學(xué)了,得離開海島。
她來跟韓高馳告別,手里拿著個玻璃罐,里面裝著海水和沙子?!斑@是林哥哥最喜歡的海灣的沙子?!彼f,“韓叔叔,你替我給他?!?/p>
韓高馳接過罐子,手指摩挲著罐壁?!昂?。”他說,“我一定送到。”
蕾妮走的時候,韓高馳去送了。他蹲下來,幫她理了理書包帶:“好好學(xué)習(xí),以后考海洋大學(xué),替林哥哥看更多的海?!?/p>
蕾妮點頭,眼淚掉在書包上:“韓叔叔,你也要好好的?!?/p>
16
韓高馳開始整理我的遺物。
有個鐵盒子,里面全是我們的合照。有他穿救援服的,有我在海邊撿貝殼的,還有我們訂婚那天,他單膝跪地給我戴戒指的。
他拿起那張訂婚照,指尖在我臉上劃了又劃?!澳翘炷阈Φ谜嫔怠!彼χf,眼淚卻滴在照片上,暈開了一小塊。
盒子最底下,有封信。是我寫給他的,沒寄出去。
“高馳,”他念出聲,“我知道你和侑瀾感情深,可我總?cè)滩蛔〕源?。對不起,我不夠大方。但我是真的很愛你,想和你過一輩子。等你這次回來,我們就去領(lǐng)證吧,好不好?”
他念完,把信紙貼在胸口,捂了很久很久。
17
冬天來了,海島不怎么下雪,可風(fēng)很冷。
韓高馳每天都去海邊,帶著那罐沙子。他會把沙子倒在礁石上,讓風(fēng)吹走,再倒出來,再讓風(fēng)吹走。
“這是你最喜歡的沙子,”他對大海說,“你收到了嗎?”
海浪拍打著礁石,嘩嘩作響,像在回答他。
有一次,他把我的潛水表拿出來,放在礁石上。時針還是停在三點十七分。
“我以前總說你膽小,怕黑,怕蟲子?!彼α诵?,“可你一個人來這么遠的海島做研究,我居然不知道?!?/p>
“你總說要陪我看遍所有海島的日出,”他望著海平面,“其實我只想陪你看家門口那片海的日出。”
18
救援隊換了新的值班室。
韓高馳把我的研究筆記和那張合照帶了過去,放在桌子最顯眼的地方。他還是每天看海圖,只是不再用紅筆畫圈了。
有新隊員問季澤誠:“韓隊桌上的照片是誰啊?”
季澤誠說:“是他的光?!?/p>
韓高馳聽到了,沒說話,只是輕輕摸了摸照片。
19
春天的時候,海島開滿了野花。
韓高馳去了我落水的地方,撒了一把花籽?!奥犝f這里以后會建海洋保護區(qū),”他說,“就用你的名字命名,叫夢捷灣?!?/p>
他坐在礁石上,從早待到晚。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像個孤單的感嘆號。
“我以前總以為,日子還很長,有很多時間可以浪費?!彼麑χ蠛Uf,“現(xiàn)在才知道,有些時間,浪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我以前總覺得,你會一直在那里等我,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不會走?!彼曇粲悬c抖,“對不起,我錯了?!?/p>
20
我開始覺得自己越來越輕。
有時候,韓高馳說話,我得很用力才能聽清。他的樣子也越來越模糊,像隔著一層霧。
我知道,我該走了。
最后那天,韓高馳又去了海邊。他手里拿著那枚潛水表,表蓋被他磨得很亮。
“他們說,人死后會變成星星。”他望著天,“我每天都找,可怎么也找不到你?!?/p>
“是不是我太笨了?”他笑了笑,“連一顆星星都找不到。”
我想告訴他,我就在這里??晌艺f不出口,只能看著他。
他把表放在海邊,轉(zhuǎn)身往回走。腳步很慢,背影在夕陽里一點點變小。
“林夢捷,”他最后回頭看了一眼大海,“等我?!?/p>
風(fēng)很大,把他的話吹得很遠。
我朝著他的方向,輕輕點了點頭。
再見了,韓高馳。
這一世,沒能陪你走完。
下輩子,別再錯過我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