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舞蹈室空無一人。
凌清越熱身后，隨著音樂律動。
他穿著白T黑褲，腿長腰細(xì)，落地的鏡子清晰映出柔韌又力量感的舞姿。
跳了一個小時。
大汗淋漓。
凌清越覺得自己心情仿佛恢復(fù)了些。
他癱坐在舞蹈鏡前，拿出手機(jī)。
“陸老師，收工了嗎？”
他發(fā)了信息。
發(fā)完，凌清越打了個寒顫，有種在混熱中暈沉的感覺。
他盯著手機(jī)。
心臟很清晰地砰砰砰直響。
他為什么在慌張？
這明明是一條在正常不過的信息。
搭戲的這五個月里，他也經(jīng)常發(fā)信息給陸秉橋，不過大部分是在探討情節(jié)，或者是設(shè)計戲路橋段與走位。
但今天……
今天又要說什么呢？
凌清越緊張的吞咽口水。
他怕陸秉橋回復(fù)，又怕他不回復(fù)。
“有事？”
回了。
凌清越連忙發(fā)：“想請您吃飯，這五個月，多虧你幫忙?！?/p>
“不用，謝謝?！?/p>
凌清越盯著這四個字看了很久，最終，關(guān)閉手機(jī)。
休息一周后，凌清越去錄影棚給劇配音。
“喲，過來了?！必?fù)責(zé)配音的老師一早守在棚里等他。
“老師。”凌清越禮貌的打了個招呼后，下意識往里看了眼。
“找人？”配音老師笑著問了句。
凌清越一愣，笑了下。
“你陸老師今天不來?！蹦腥说馈?/p>
“為什么？”凌清越問，又覺得自己語氣有點急，摸了摸后腦勺，放緩聲音道，“他……，他不是也是原音錄制嗎？”
“好像是和檔期撞了吧，誰知道呢，他說下周過來，也無所謂，配音嘛，又不是要拍對手戲，今天主要是你的戲份，他來不來都不影響進(jìn)度?！?/p>
凌清越點頭：“是，無所謂。”
配了一整天，下午七點才結(jié)束。
凌清越讀的是藝術(shù)院校，專業(yè)就是播音主持，他嗓音條件好，也有一定專業(yè)性，配音并不算挑戰(zhàn)。
可……
好累啊。
身心俱疲的累。
配音，相當(dāng)于從頭到尾，又演繹了一遍情節(jié)。
看著熟悉溫暖的一幕幕，心里五味雜陳，說不上什么滋味。
“小翼?！眲≈械闹艹猩綄λf，“不用怕，無論任何時候，哥哥都罩著你?！?/p>
陽光染遍他每一根發(fā)絲，讓他神情都陷在溫暖里，每一根眼睫都泛著溫柔。
他聲音顫抖：“哥哥……”
“感情很到位?！迸湟魧?dǎo)演夸他，“不愧專業(yè)出身，效率很高嘛?！?/p>
凌清越再一次清醒。
周承山不存在，那個劇中對他溫柔到極致，無條件偏愛他的人，只是角色。
凌清越有些受不了。
他跑去喝酒。
晚上八點的江邊，人不多，偶爾有出來遛彎的夫妻或者老太太。
凌清越知名度本就不高，劇也沒播，所以并不害怕別人認(rèn)出他，他買了提啤酒，在江邊的草坪上席地而坐，然后拿出手機(jī)，拍了張啤酒的照片，給陸秉橋發(fā)過去。
【老師，收工了嗎？】
沒有回復(fù)。
【出來喝酒嗎？】凌清越繼續(xù)發(fā)，【我剛配完音，想請教您些事情。】
凌清越用了請教，他覺得，陸秉橋會回復(fù)的，他一直是很關(guān)心后輩的老師，是他仰望的業(yè)內(nèi)偶像。
果然。
【在哪兒？】
【云康大橋?！?/p>
【好?！?/p>
凌清越握緊手機(jī)，忐忑不安。
他會來嗎？
很晚了。
是不是在忙。
大約半個小時后，凌清越喝了兩罐啤酒，陸秉橋穿著一身黑，戴著口罩從一輛保姆車上下來，皮鞋踩在地面，長腿挺拔，一步步走近他。
凌清越眼眶微微發(fā)熱。
國民影帝，即便全副武裝，只露出一雙眼睛，也帶著大明星的氣場。
“喝酒了？”陸秉橋眼睛掃到男孩手里的啤酒罐，沉聲問。
凌清越點頭：“是?！?/p>
陸秉橋皺了下眉，看了下腕表，似乎時間挺緊張，一會兒還有事情。
“是要請教什么？”
“老師?！绷枨逶阶诘厣?，抬眸看著面前的人。
為保持身材，他很少喝酒，兩罐啤酒，就讓他眼角微紅，情緒原因，黝黑的眸子也籠罩一層水汽。
他覺得自己沒喝醉，但看到陸秉橋，腦子又覺得醺醺然。
“有點難過?！?/p>
凌清越抬手指了指心臟的位置，抿唇，“配完音之后，這里，就悶悶的。”
凌清越是idol，好聽了，是為人造夢的偶像，難聽了，是專門服務(wù)粉絲，讓人沉迷的扮演者。
如何討好，如何媚粉，甚至是如何勾引，原則上來說，這些都是他曾經(jīng)學(xué)習(xí)過的課程。
他的公司，也做過類似的包裝和培訓(xùn)。
所以。
凌清越其實是很懂得如何讓人心軟的。
陸秉橋蹙眉，聲音泛著些冷：“難過什么？”
“不知道?！绷枨逶綋u頭。
“你不難過嗎？”他又問。
男人耐心似乎在這一刻被耗盡，他聲音似摻著冰，“凌清越，這只是工作?！?/p>
男孩僵住，等他回過神時，陸秉橋早已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豪華的保姆車在黑暗中離去。
凌清越在江邊僵坐了很久，月亮落入水中搖曳，耳邊只有風(fēng)聲。
他又喝了罐啤酒，確認(rèn)已然微醺，這才起身往他租的公寓走。
喝多了，晚上應(yīng)該能睡個好覺。
回到公寓洗漱完，在床上躺下后，凌清越又發(fā)了條信息。
【陸老師，今天對不起啊，喝多了，有些失態(tài)?！?/p>
陸秉橋沒回復(fù)。
凌清越無所謂，繼續(xù)發(fā)。
【明天去錄音棚能看見你嗎？】
【明天配音內(nèi)容有挺多對手戲的，我想，咱們倆一塊錄的話，效率會高一些?！?/p>
最后，他說
【只是工作。】
這條，陸秉橋回了。
【好】
凌清越看著這個好字，滿意的笑了，也不知道在高興什么，裹著被子，夢回周公。
第二天，陸秉橋果然來了。
白襯衫西裝褲，黑色墨超把人襯的酷帥有型，宛如天神下凡，能把過路的人帥個大跟頭。
“嘖嘖，真是大明星啊，這氣場真絕。”
即便是見過無數(shù)美艷明星的配音導(dǎo)演，看著大步走過來的陸秉橋，也忍不住發(fā)出感嘆。
凌清越盯著那雙有力的長腿，覺得有些暈眩，也跟著點頭：“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