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福娃降臨
莫斯科的初雪像揉碎的鹽粒，簌簌落在公寓樓下的白樺樹上。程野抱著一個裹得像紅粽子的小團子站在門口，紅色棉襖上綴著的中國結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他騰出一只手去摸鑰匙，試了三次才對準鎖孔。
"伊萬！開門！"程野用膝蓋頂了頂防盜門，懷里的小家伙正用戴著手套的小拳頭揉眼睛，長長的睫毛上沾著細碎的雪花。
門猛地被拉開，蒸騰的熱氣裹著羅宋湯的酸甜香氣涌出來。伊萬只穿著件黑色背心，古銅色的胳膊上還掛著水珠，顯然剛從浴室出來。他瞪圓了藍眼睛，目光死死粘在那個紅色小團子上："這是...？"
"你女兒。"程野把正在打哈欠的小家伙塞進他懷里，自己彎腰去拖腳邊的行李箱，"三歲半，中俄混血，父母出車禍去世了，遠房親戚辦不了跨國收養(yǎng)手續(xù)，托我?guī)兔Α?
小安娜在伊萬僵硬的臂彎里眨了眨眼，好奇地伸手揪住他一綹金色的胸毛——那是伊萬引以為傲的"俄羅斯勛章"。
"嗷！"一米九的俄羅斯壯漢發(fā)出驚天動地的慘叫，嚇得懷里的小團子差點掉下去。
程野憋著笑把行李箱拖進門："她喜歡扯頭發(fā)，我路上已經(jīng)被薅掉十七根了，你這胸毛估計也保不住。"
小安娜歪著頭，用帶著奶味的俄語問："你是大狗熊嗎？"她昨天剛在繪本上見過棕熊的圖片。
伊萬捂著下巴，努力用生硬的中文回答："我是你爸。"
"不是，"小安娜認真地搖頭，小手指向正在脫外套的程野，"他是爸爸。"又戳了戳伊萬的鼻尖，"你是大狗熊。"
程野終于忍不住笑出聲："看來家里的地位排序，第一天就明確了。"他看著伊萬懷里那個眼神清澈的孩子，心里突然軟得一塌糊涂。
第二章：馴狼高手與馴娃新手
凌晨三點，伊萬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金發(fā)站在兒童房門口，看著跪在地上摸索的程野："所以這就是你說的'很乖，作息規(guī)律'？"
"文件上確實是這么寫的..."程野從床底爬出來，舉著一個沾滿口水的安撫奶嘴，臉上沾著幾根藍色的羽毛——那是小安娜睡前玩的玩具。
小安娜坐在粉色的嬰兒床里，抱著印有套娃圖案的小毯子，用中俄雙語混合著哭："Молоко! 要奶奶！"眼淚把睫毛膏似的睫毛糊成了一團。
廚房里，兩個手忙腳亂的大男人圍著奶瓶較勁。伊萬把奶粉罐倒過來使勁晃："這玩意兒比伏特加度數(shù)還難算！到底是三勺還是四勺？"
"包裝上寫著150毫升水配一勺！"程野舉著量杯跟他爭執(zhí)，溫度計上的紅色液柱還在緩慢爬升。
當小安娜終于喝上那杯溫度詭異的奶時，窗外的天色已經(jīng)泛白。程野靠著沙發(fā)滑坐在地，突然感覺腿上一沉——小團子抱著空奶瓶滾進他懷里，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已經(jīng)發(fā)出輕微的鼾聲。
伊萬蹲下來，用手指輕輕碰了碰她凍得發(fā)紅的小鼻尖："小惡魔。"
小安娜在睡夢中咂了咂嘴，小手無意識地抓住了伊萬的大拇指，軟軟地喊了聲："Папа..."（爸爸）
兩個男人同時僵住。程野看著伊萬突然泛紅的眼眶，輕聲說："你看，她已經(jīng)選了我們。"
伊萬沒說話，只是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大拇指從那雙小手里抽出來，又掖了掖孩子身上的毯子，動作溫柔得不像他。
第三章：文化沖突大作戰(zhàn)
"不行！"程野把印著蜘蛛俠圖案的兒童筷拍在餐桌上，"三歲必須學用筷子！這是我們的傳統(tǒng)！"
伊萬舉著不銹鋼小叉子據(jù)理力爭："俄式育兒經(jīng)說五歲前可以用手抓！這樣更符合天性！"
被夾在中間的小安娜看看左邊的竹筷子，又瞅瞅右邊的金屬叉，突然抓起碗里的餃子往天花板一扔——
啪！韭菜雞蛋餡的餃子穩(wěn)穩(wěn)黏在了水晶吊燈上。
程野扶著額頭嘆氣："這是你俄羅斯祖?zhèn)鞯某燥垉x式？"
"不是！"伊萬慌忙去接掉下來的另一個餃子，"我們頂多往伏特加里泡餃子..."
最終的妥協(xié)方案荒誕又可愛：周一三五用筷子，二四六用叉子，周日小安娜可以坐在伊萬肩膀上吃——這個規(guī)矩持續(xù)到某天程野下班回家，撞見父女倆用餃子玩投籃游戲，把他新買的青花瓷碗當球筐。
語言教學更是場災難。伊萬教小安娜唱俄語兒歌《小鱷魚》，其中有句歌詞是"Крокодил кушает детей"（鱷魚吃小孩）。結果小安娜在幼兒園表演時，對著一群中國小朋友聲情并茂地演唱，嚇得全班哭成一片。
程野不得不召開緊急家庭會議："禁止教恐怖童謠！"
伊萬委屈地撓頭："這是俄羅斯國民兒歌，每個孩子都會唱..."
"那教點溫和的！"程野把《天線寶寶》的光盤塞進DVD機。
第二天他下班回家，卻看見伊萬正抱著小安娜看蘇聯(lián)紅軍紀錄片。電視里坦克轟隆而過，小安娜興奮地揮舞著塑料勺子喊："Ура! Ура!"（烏拉！烏拉?。?/p>
程野默默關掉電視，把《小豬佩奇》的光盤放在最顯眼的位置："從今天起，只許看這個。"
第四章：家長會的暴擊
幼兒園第一次家長會，伊萬特意刮了胡子，穿上他參加婚禮時才舍得穿的三件套西裝。結果剛進教室門就引發(fā)騷動——金發(fā)碧眼的高大外國人在一群中國家長里實在太扎眼。
"那是混血寶寶的爸爸嗎？"
"長得好像電影里的特工！"
"聽說在俄羅斯是做石油生意的..."
程野黑著臉把他按在椅子上："你非要穿得跟要去談判似的？"
伊萬無辜地整理著領帶："給我女兒長臉！"
老師微笑著展示孩子們的手工作品，輪到小安娜的"我的家"時，全班都笑了。畫上是三個火柴人——最高的那個頭頂畫著一團金色亂線，肚子上歪歪扭扭寫著"大狗熊"；中等身材的戴著黑框眼鏡；最小的紅色火柴人飄在空中，手里抓著根繩子。
"為什么你飄著呀？"老師好奇地問。
小安娜理直氣壯："因為爸爸說我是充話費送的！"
全場爆發(fā)出善意的哄笑。程野在桌下狠狠掐了伊萬大腿一把："讓你亂教孩子！"
自由活動時間更精彩。當其他孩子表演背唐詩時，小安娜站在小凳子上，用中俄雙語聲情并茂地朗誦：
"В лесу родилась ёлочка?。ㄉ掷镎Q生一棵小樹）"
"У неё зелёная иголочка?。ㄋL著綠色的小針）"
中國家長們熱烈鼓掌，雖然完全聽不懂內(nèi)容。伊萬舉著手機錄像，滿臉驕傲，直到小安娜突然即興發(fā)揮：
"Папа спит с папой в кровати!（爸爸和爸爸睡一張床）"
"А я сплю с медведем!（我和熊睡）"
程野瞬間石化。伊萬慌忙沖上去把女兒抱下來，身后傳來此起彼伏的"哇哦~"聲。
回家的路上，程野咬牙切齒："今晚你睡沙發(fā)。"
伊萬抱著已經(jīng)睡著的小安娜哀嚎："為什么？！我說的是實話！"
"因為你女兒讓整個幼兒園都知道我們家的睡姿了！"程野氣笑了，伸手幫他理了理被孩子抓亂的領帶。
第五章：生病大作戰(zhàn)
小安娜第一次發(fā)燒是在莫斯科最冷的夜晚，零下二十度。程野凌晨兩點摸她的額頭，燙得像揣了個小火爐。體溫計顯示39.5度，他的手抖得幾乎抱不穩(wěn)孩子。
"去醫(yī)院！現(xiàn)在！"程野抓起羽絨服就要往外沖。
伊萬卻翻出一瓶伏特加："先擦身降溫！俄羅斯祖?zhèn)髅胤?！我小時候都這么治！"
"你瘋了嗎？這是酒精中毒！"程野搶過酒瓶扔進柜子。
兩人爭執(zhí)間，小安娜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著伊萬手里的瓶子，帶著哭腔說："不要喝...辣..."
最終的妥協(xié)方案是伊萬開車，程野在后座用溫水給孩子物理降溫。兒童醫(yī)院里，當俄羅斯女醫(yī)生聽說他們想用伏特加退燒時，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21世紀了先生們，"醫(yī)生刷刷寫著處方，"請用科學方法。"
三天后，痊愈的小安娜坐在床上堆積木，兩個爸爸卻雙雙病倒了。程野啞著嗓子指揮："伊萬...沖藥..."
伊萬裹著毯子發(fā)抖："讓小熊去..."
小安娜抱著玩具聽診器跑過來，挨個檢查"病人"。她把香蕉當體溫計塞進伊萬嘴里，奶聲奶氣地說："啊——"
當晚，程野發(fā)現(xiàn)小安娜偷偷把她的草莓味退燒藥倒進兩人的杯子里?？粗讻]化完的粉色藥片，他紅著眼睛把睡著的孩子摟得更緊了些。
第六章：關于頭發(fā)的戰(zhàn)爭
小安娜四歲生日那天，程野發(fā)現(xiàn)她躲在洗手間，拿著安全剪刀對自己的劉海發(fā)起進攻。參差不齊的劉海像被狗啃過，有幾縷還粘在滿是泡沫的洗手臺上。
"住手！"程野搶下她手里的剪刀，看著那缺了一塊的劉海，心疼又好笑，"為什么剪頭發(fā)？"
小安娜癟著嘴掉眼淚："柳沙說我是假洋鬼子...說我頭發(fā)不是金色也不是黑色..."幼兒園里唯一的混血兒總是格外引人注目。
伊萬蹲下來查看女兒慘不忍睹的劉海，突然轉身沖進儲藏室拿出剃須刀："那爸爸陪你一起丑！"
五分鐘后，程野看著伊萬光禿禿的右半邊眉毛和小安娜參差不齊的劉海，扶額嘆氣："你們俄羅斯人解決問題都這么極端？"
第二天幼兒園門口，當小朋友指著伊萬的眉毛大笑時，小安娜突然沖上去大喊："這是我爸爸的勛章！"然后驕傲地掀起自己的劉海，展示同樣被剃掉一小塊的眉毛。
柳沙被嚇得哭著跑了。伊萬卻抱著女兒轉了個圈："烏拉！我的小戰(zhàn)士！"
晚上，程野一邊給兩個"傷殘人士"修剪頭發(fā)，一邊聽他們用俄語唱跑調(diào)的軍歌。鏡子里，小安娜缺角的劉海下，眼睛亮得像星星。他突然明白，孩子需要的從來不是完美的外表，而是有人堅定地站在她身邊。
第七章：最棒的禮物
圣誕節(jié)前夕，小安娜在幼兒園手工課上做了禮物——用酸奶盒和毛線拼貼的"全家福"。
"這是爸爸，"她指著戴眼鏡的毛線小人，"這是大狗熊，"金色毛線團夸張地蓬起著，"這是我，"紅色毛線繞成一個小球，"我們永遠在一起。"
程野小心地把作品貼在冰箱上，注意到背面歪歪扭扭寫著中俄雙語：
"Я люблю пап."（我愛爸爸們）
"爸爸和大狗熊是我的。"
伊萬突然單膝跪地抱住女兒，聲音悶在她的紅棉襖里："小熊錯了，你才是最好的圣誕禮物。"當初他還擔心自己當不好爸爸，是這個小團子讓他學會了溫柔。
小安娜學著程野平時的樣子，拍拍伊萬的金色卷毛："不哭不哭，給你糖。"她從口袋里掏出顆融化一半的草莓糖，塞進伊萬嘴里。
窗外，莫斯科的雪靜靜落下，覆蓋了陽臺上的小靴印。程野從背后環(huán)抱住他生命中最珍貴的兩個人，想起四年前那個雪天——他抱著紅色小團子站在門口時，完全沒想到生活會變得如此吵鬧又完美。
小安娜突然掙扎著跳下來，踩著棉拖鞋沖向圣誕樹："禮物！我的禮物！"
程野和伊萬對視一眼，同時露出會心的笑容。他們藏在樹后的真正驚喜，是今天剛收到的收養(yǎng)文件——從法律上，小安娜正式成為他們的女兒了。
當小安娜拆開文件盒，發(fā)現(xiàn)里面不是期待的洋娃娃時，失望地撇了撇嘴。伊萬趕緊解釋："這是最棒的禮物！以后你永遠是我們的小熊崽了！"
小安娜歪著頭思考三秒，突然撲進程野懷里："那我可以要真的小熊嗎？就像動物園里的那種。"
程野大笑出聲，親了親她帶著草莓香波的頭發(fā)："這個要問你大狗熊爸爸。"
伊萬已經(jīng)拿起手機快速搜索："莫斯科動物園領養(yǎng)計劃..."
窗外，新年的鐘聲敲響，三個人的影子在圣誕樹彩燈下融成一團溫暖的光。程野知道，這只是他們戰(zhàn)斗民族奶爸養(yǎng)成記的開始，未來還有更多的趣事在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