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扶生被李清晏牽著衣角跨過門檻時,鼻尖先撞上滿室松煙墨香。少年步子急,
帶得他衣袖掃過堆在門邊的竹筐,里頭摞著的廢宣紙簌簌落了幾張,
墨跡在宣紙上洇成深淺不一的云團(tuán)?!跋壬f《蘭亭序》要寫出魏晉人的風(fēng)骨,
可我總覺得手腕沉得像墜了鉛。”李清晏的聲音里裹著點(diǎn)懊惱,陳扶生剛站穩(wěn),
就聽見宣紙被揉成團(tuán)的脆響,接著是“噗”的一聲悶響,
想來又是團(tuán)墨紙被扔進(jìn)了屋角的銅盆。他循著聲音摸索過去,指尖先觸到案上硯臺的冰涼,
再往前,果然碰到少年溫?zé)岬哪橆a。指腹擦過李清晏鼻尖時,沾到點(diǎn)濕潤的墨痕,
像只偷喝了墨汁的小獸留下的印子?!皠e躁?!标惙錾呐磷觿傎N上他顴骨,
手腕就被攥住了,少年掌心的汗混著墨香,燙得他指尖微蜷。“你試試就知道難了。
”李清晏不由分說將狼毫塞進(jìn)他手里,另一只手覆上來握住,“筆要這樣拿,
腕子得懸著……”陳扶生能感覺到少年的指腹壓在自己手背上,帶著寫了許久字的薄繭,
卻比案頭溫著的墨汁還要暖。毛筆在宣紙上暈開第一筆時,雨絲正巧斜斜打在窗欞上。
“長”字的豎鉤拖得格外長,像要把窗外的雨絲都牽進(jìn)紙里;“安”字的寶蓋頭寫得圓融,
李清晏笑著偏過頭,發(fā)梢掃過陳扶生耳尖:“你看這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