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荷隨手把試卷塞進桌肚里，跟著李老師離開。
她不知道，她離開后的教室有多熱鬧。
“你們說李清荷到底有沒有作弊??？”
“誰知道呢?！?/p>
“但是林文祥好像很肯定的樣子啊?！?/p>
“結(jié)果還不是被李清荷嘲諷回去了，唉，沒證據(jù)啊?！?/p>
“話說，你們有沒有覺得李清荷好像有點變了……”
李老師把保溫杯放在桌上，彎腰在辦公桌的抽屜里不停翻找，終于，一套膠裝的試題出現(xiàn)。
李清荷心中有不祥的預(yù)感。
果然，下一秒。
李老師:“你這個學(xué)生，上學(xué)期簡直要把我氣死，隔壁班的物理老師還問我是不是上課的時候把你關(guān)門外了。唉，好在這一次你突然開竅了，但是還需要鞏固，這些你都拿回去做了吧，每周拿來給我檢查一次?！?/p>
李清荷苦笑:“老師，不用了吧，您不是說我已經(jīng)開竅了嗎？”
李老師眼睛一瞪，“開竅了也要做，等你考上大學(xué)了就不用做了?！?/p>
考上大學(xué)？她現(xiàn)在才高一。
李清荷抱著試題離開，周身圍繞著郁氣。
李老師:玉不琢，不成器啊。
物理老師的辦公室在走廊的盡頭，需要走到走廊中間才能上樓梯，校長辦公室也在這里，門頭旁邊還掛著一個校長信箱。
接下來是各科任老師發(fā)試卷，李清荷語文102，英語95，化學(xué)98，生物66。
除了語文在其他人意料之中，英語、化學(xué)、生物都讓16班的人吃了一驚又一驚。
16班:很好，今天吃不下飯了。
由于是各科老師自己組織的考試，所以總成績并沒有匯總和公布，但大家私底下都猜測李清荷應(yīng)該是前五名。
林文祥陸陸續(xù)續(xù)從其他老師那里得知了李清荷的各科成績，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應(yīng)該是錯怪了李清荷，她沒有作弊，只是不知道在寒假用了什么辦法努力提高了而已。
這孩子，怎么不和他好好解釋呢？還在教室里鬧了那么一出，弄不好他在學(xué)生心中的威望都會下降。
身為老師，他不僅沒有反思自己對學(xué)生的胡亂猜測甚至可以說是造謠，如果過其他人信以為真，被造謠的那個人在班級里將會有多難。
他只想到自己，自己的威嚴，自己的處境。
此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王海濤站在門口，“林老師，校長讓你去一趟她辦公室。”
王海濤和校長是同一年進入縣中的，都教語文，一起共事將近30年了，在校長面前也能說得上話。
林文祥皺眉，“王老師，校長找我什么事？”
王海濤只是搖頭，“我也是在半道上遇到她。”
林文祥咬牙，這是一句提點的話都不肯說了。
他匆匆離開，王海濤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幽幽嘆了一口氣，新人太想出成績，有時候是好事，有時候也是壞事。
林文祥滿心忐忑地敲門，一個小時后才出來，表面上鎮(zhèn)定自若，實際上襯衫都和后背黏一起了，他的腦海里一直不停回想校長說的那句話。
“小林老師，我是很欣賞有沖勁的年輕老師的，但我們都要謹記:師德為先?！?/p>
校長肯定是知道李清荷的事了，誰告訴她的？王海濤？
林文祥此時的腦子亂的像一團毛線球，他拼命地想要找出源頭，卻被一根又一根線困住，他平日里引以為傲的理智早已灰飛煙滅。
時間回到李清荷被叫去物理老師辦公室那會兒，她順手便將關(guān)于林文祥師德的投訴信塞進兜里，然后在離開辦公室時扔進了校長信箱。
此時的監(jiān)控還沒有遍布校園，信又是匿名的，誰也查不出來信出于她之手。
教師有編制，校長肯定不能隨意開除，但一定會找其他老師和學(xué)生了解情況，只要她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就一定不會把林文祥想要的那個名額給他。
是的，縣中只是林文祥的跳板，他一直想去的是省會最負盛名的那所高中，所以他自畢業(yè)后兢兢業(yè)業(yè)，成功把兩個文科班的數(shù)學(xué)成績帶起來，引起了校內(nèi)領(lǐng)導(dǎo)的注意。
再之后就是教務(wù)處主任把這一屆最好的班交給他帶，只要他能再一次帶出成績，比如全員上本科，又或者有上清北的，那他這個班主任才算是徹底出名。
有了成績，他才好去爭取到省會高中交流學(xué)習(xí)的機會。
所以林文祥才會迫切地想把他認為拉后腿的學(xué)生轉(zhuǎn)到其他班，特別是李清荷。
至此，才是李清荷對他真正的報復(fù)。
周日，李清荷把自己這一周趕出來的稿子寄走。剛出郵局，她就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清荷——清荷——”
李清荷四處張望，肩膀上突然出現(xiàn)一只手拍了她一下，嚇得她回頭一看，原來是大姑婆。
大姑婆，是李清荷爺爺?shù)拇竺妹茫钋搴刹恢浪惺裁疵?，因為她從小就叫她大姑婆?/p>
“清荷，走，跟姑婆回家吃飯。”大姑婆親熱地拉起她的手，別看姑婆人瘦，手勁卻很大。
掙又掙不開，李清荷只能放棄抵抗跟隨大姑婆去了她家。
大姑婆年輕的時候嫁給在縣城里工作的大姑爺，之后一直生活在縣城里。李清荷一直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大姑婆把兩邊的門簾打結(jié)做成秋千，邀請她們姐妹倆玩時的場景，大姑婆一直都很疼她們。
為了歡迎李清荷的到來，大姑婆打電話叫正在外面釣魚的大姑爺趕緊去菜市場買一條魚回來，李清荷最喜歡吃酸菜魚。
她有心想鉆進廚房給大姑婆打下手，卻被大姑婆推出來。
“看電視，在姑婆家里別拘束?！?/p>
大姑婆從茶幾抽屜里找出遙控器塞給李清荷，自己又回到廚房剁剁砍砍，把飯蒸上鍋。
門口傳來鎖芯轉(zhuǎn)動的聲音，李清荷本以為是大姑爺回來了，趕緊過去開門。
“大……”喊人的話卡在嗓子眼，來人并不是大姑爺，而是大姑婆的女兒——宋紅。
宋紅并不是一個人來的，她身后站著一個女生，劉海長長的，能遮住眼睛那種，那是李紅的女兒王晴。
“這孩子，怎么人都不會喊了。晴晴，叫表姐?！?/p>
王晴乖順地叫了一聲表姐，李清荷也順勢搭話:“表姨，表妹，你們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