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化停下的那天早晨,少女是被尾巴掃過腳背的癢意弄醒的。
她坐起身,陽光透過窗簾在被子上投下菱形光斑,杏葉色的長發(fā)滑落肩頭,發(fā)梢掃過鎖骨時帶著點微癢。
身后的尾巴懶洋洋地蜷在腰側(cè),尾尖那點粉隨著呼吸輕輕顫動,頭頂?shù)呢埗藏Q著,絨毛在晨光里泛著柔和的光澤。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高停留在剛及江逾白肩膀的位置,手腳纖細,身上還穿著他那件淺藍色棉布裙。
裙擺剛好蓋住膝蓋。鏡子里的人有著粉水晶般的眼睛,杏葉色的長發(fā)柔軟蓬松,身后拖著條毛茸茸的尾巴,頭頂立著對可愛的貓耳。
沒有新的變化了。
這個認(rèn)知讓她松了口氣,卻又莫名地生出點微妙的情緒。她抬手摸了摸貓耳,指尖觸到柔軟的絨毛時,身后的尾巴輕輕晃了晃,像是在回應(yīng)她的觸碰。
“醒了?”江逾白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端著水杯站在那里,晨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輪廓,“早飯想吃什么?”
少女轉(zhuǎn)過身,粉色的眼睛彎了彎:“都可以?!?/p>
她說話時,尾巴不自覺地在身后輕輕擺動,尾尖掃過床單,發(fā)出細碎的聲響。江逾白的目光在她尾巴上頓了頓,又很快移開,耳尖悄悄泛起紅:“那……煎蛋吐司?”
“好啊?!?/p>
廚房里很快飄出黃油的香味。少女坐在餐桌旁,看著江逾白系著圍裙的背影,尾巴在椅子后面輕輕晃悠,像條滿足的小尾巴。
他煎蛋時總愛把邊緣煎得焦脆,吐司要抹兩層草莓醬,這些小習(xí)慣和以前一模一樣,卻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樣了。
“給?!苯獍装巡捅P放在她面前,盤子里的煎蛋邊緣果然焦得發(fā)脆,吐司上的草莓醬溢到了盤子上。
少女拿起叉子,剛要戳下去,忽然想起什么,抬頭看向他:“你說,我會不會一直這樣?”
江逾白正在倒牛奶的手頓了頓,他轉(zhuǎn)過身,看著她頭頂豎著的貓耳,還有身后那條隨著她緊張而微微繃緊的尾巴,喉結(jié)動了動:“一直這樣,也挺好的?!?/p>
少女愣住了,粉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訝。
“比以前省心?!苯獍妆荛_她的目光,低頭喝了口牛奶,聲音悶悶的,“至少不會再把籃球砸到老師辦公室的窗戶上?!?/p>
這話逗得她笑了起來,軟糯的笑聲像糖塊在空氣里化開。
她笑著笑著,尾巴在身后開心地甩了甩,不小心掃到了桌腿,發(fā)出“啪”的一聲輕響。
兩人同時看向那條尾巴,又飛快地移開視線,臉頰都泛起了紅。
吃完早飯,江逾白去書房寫題,少女抱著本書坐在沙發(fā)上。
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她身上,給杏葉色的長發(fā)鍍上一層金邊,尾巴蜷在腿邊,像團柔軟的毛球。
她看書時很認(rèn)真,偶爾會因為看到有趣的地方而彎起嘴角,頭頂?shù)呢埗哺p輕晃動,像兩片快樂的小葉子。
江逾白寫著題,目光卻總?cè)滩蛔⊥蛷d瞟。他看著她被陽光曬得微微發(fā)亮的發(fā)絲,看著她尾巴尖偶爾露出的那點粉,心里像被溫水浸過,軟得一塌糊涂。
以前總覺得林野吵吵鬧鬧,像只精力旺盛的大型犬,可現(xiàn)在這個安靜地坐在沙發(fā)上看書的少女,有著和林野截然不同的柔軟,卻又奇異地讓他覺得熟悉。
那雙粉色的眼睛里,依然有林野的影子——有點傻氣,有點執(zhí)拗,還有點藏不住的溫柔。
“這道題怎么做?”江逾白拿著練習(xí)冊走到沙發(fā)邊,其實那道題他早就會了。
少女抬起頭,粉色的眼睛里還帶著看書時的專注。
她接過練習(xí)冊,指尖劃過紙張時,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兩人像觸電似的同時縮回手。
“這里,”她指著題目,聲音軟軟的,“用輔助線把三角形分成兩個直角三角形就好了?!?/p>
江逾白低頭聽著,能聞到她發(fā)間淡淡的香味,能看到她說話時微微動的貓耳,還有垂在沙發(fā)邊緣、輕輕晃動的尾巴尖。
陽光落在她長長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讓她的側(cè)臉看起來格外柔和。
“懂了?!彼舆^練習(xí)冊,卻沒有立刻回書房,而是在她身邊坐下,拿起她放在旁邊的書,“這書好看嗎?”
“嗯,講的是會變魔法的小貓。”
少女的眼睛亮了亮,像是找到了可以分享的話題,“它也有尾巴,和我的好像?!?/p>
江逾白看著她興奮地翻著書頁,看著她說到開心處時,尾巴在身后輕輕擺動,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好像也沒什么不好。
變化停下了,可有些東西,卻在悄悄改變。比如他越來越習(xí)慣家里有個毛茸茸的身影,比如他會下意識地留意她喜歡的草莓醬牌子。
比如看到她因為吃到喜歡的甜點而彎起的眼睛時,他的心跳總會漏掉半拍。
夕陽西下時,少女趴在窗邊看晚霞,尾巴在身后悠閑地晃著。
江逾白站在她身后,看著她杏葉色的長發(fā)被夕陽染成溫暖的橘色,看著她頭頂?shù)呢埗谀荷镙p輕顫動,忽然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的尾巴。
柔軟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少女的身體瞬間僵住,尾巴卻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輕輕蹭了蹭他的手心。
“江逾白?”她的聲音帶著點緊張的沙啞,卻沒有躲開。
江逾白沒有說話,只是收緊了手指,把那條毛茸茸的尾巴握得更緊了些。
夕陽的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落在少女泛紅的臉頰上,落在他發(fā)燙的耳尖上。
周末的陽光格外清亮,江逾白剛從書店回來,就看到少女正對著手機屏幕發(fā)呆,尾巴在身后輕輕掃著地板,帶著點煩躁的意味。
“怎么了?”他把書放在玄關(guān),視線落在她手機上——是本地漫展的宣傳頁,角落里印著個穿洛麗塔裙的貓耳少女,標(biāo)注著“特邀角色貓莉”。
少女抬起頭,粉色的眼睛亮了亮:“你看這個,她和我好像?!?/p>
她指了指屏幕上的貓莉,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而且……漫展是不是可以隨便穿?”
江逾白的心忽然動了一下。他想起前幾天路過動漫店時,櫥窗里掛著條白色的洛麗塔裙,蕾絲花邊層層疊疊,像朵盛開的花。
“想去?”他問。
少女用力點頭,尾巴在身后歡快地甩了起來:“可是我沒有衣服……”
“等我一下。”江逾白轉(zhuǎn)身進了臥室,片刻后拿著個紙袋出來,里面是那件他那天忍不住買下的洛麗塔裙,“昨天路過看到的,覺得……挺適合你?!?/p>
少女打開紙袋,看到那條綴滿蕾絲和蝴蝶結(jié)的白裙子時,眼睛瞬間瞪圓了,粉色的瞳孔里像是落滿了星星:“給我的?”
“嗯?!苯獍椎亩庥悬c燙,“去試試?”
臥室門關(guān)上后,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夾雜著她小聲的驚嘆。
江逾白坐在沙發(fā)上,聽著那些細微的動靜,心跳莫名地快了起來。
門開的瞬間,他屏住了呼吸。
少女穿著那條白色的洛麗塔裙,裙擺蓬松得像朵云,蕾絲花邊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江逾白幫她把杏葉色的長發(fā)梳成了雙馬尾,發(fā)尾系著白色的蝴蝶結(jié),垂在肩頭,剛好露出頭頂那對毛茸茸的貓耳。
身后的尾巴從裙擺開衩處探出來,尾尖的粉色和裙子上的蝴蝶結(jié)相映成趣。
“會不會太夸張了?”她有點不好意思地絞著手指,粉色的眼睛里帶著點期待。
江逾白站起身,視線從她泛紅的臉頰滑到晃動的雙馬尾,又落在那條不安分的尾巴上,喉結(jié)滾了滾:“不夸張,很可愛?!?/p>
他說的是實話。陽光下,她像從漫畫里走出來的貓咪,帶著點怯生生的嬌憨,又有著說不出的靈動。
尤其是那雙粉色的眼睛,笑起來時像盛著蜜糖。
漫展現(xiàn)場人潮涌動,少女緊緊跟著江逾白,尾巴下意識地纏上他的手腕,像怕走散的小動物。
有人注意到她的裝扮,舉起相機小聲驚嘆:“快看,是貓莉!好還原!”
她聽到夸獎,臉頰紅得更厲害,卻忍不住偷偷揚起嘴角,頭頂?shù)呢埗驳靡獾刎Q了起來。
路過甜品攤時,江逾白買了支草莓冰淇淋遞給她。
她舔冰淇淋時,粉色的舌尖偶爾會蹭到唇角,雙馬尾隨著低頭的動作輕輕晃動,引得旁邊的小姑娘小聲喊:“姐姐好可愛!”
“要合影嗎?”江逾白忽然問。
少女愣了愣,看到他手里舉著的手機,瞬間明白了過來,慌忙點頭。
她站在玩偶貓旁邊,對著鏡頭笑得眉眼彎彎,雙馬尾垂在胸前,尾巴開心地翹起來,剛好被鏡頭捕捉到。
江逾白按下快門,看著屏幕里笑靨如花的少女,心里忽然變得很滿。
傍晚離開時,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少女手里拿著攢了一路的貼紙,雙馬尾上的蝴蝶結(jié)有點歪了,尾巴有氣無力地搭在江逾白的手腕上。
“今天很開心。”她輕聲說,聲音里帶著點滿足的喟嘆。
“嗯?!苯獍讕退砹死硗岬舻暮Y(jié),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臉頰,兩人都頓了一下。
回家的路上,少女靠在公交座椅上睡著了,雙馬尾歪在一邊,尾巴圈成一團,搭在江逾白的腿上。
江逾白看著她恬靜的睡顏,低頭看了看手機里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女笑得明亮,粉色的眼睛里盛著夕陽,像藏著整個夏天的光。
他悄悄把照片設(shè)成了屏保,然后輕輕調(diào)整了姿勢,讓她靠得更舒服些。
窗外的晚霞染紅了半邊天,像她粉色的眼睛,又像她尾巴尖的那點粉。
江逾白看著懷里熟睡的少女,忽然覺得,不管她是林野,還是現(xiàn)在的樣子,好像都沒什么關(guān)系。
只要能這樣看著她笑,就很好了。
衣柜最底層的運動褲被壓得越來越深,取而代之的是層層疊疊的裙子。
少女蹲在衣柜前,指尖劃過一條淡紫色的棉布裙,裙擺上繡著細碎的鈴蘭。
身后的尾巴輕輕晃著,掃過地板上散落的裙塵,發(fā)出窸窣的聲響。
“這件怎么樣?”她拎起裙子轉(zhuǎn)過身,杏葉色的雙馬尾隨著動作甩了甩,粉色的眼睛里閃著期待的光。
江逾白剛做完一套物理題,抬頭時正好撞見她轉(zhuǎn)圈圈的樣子。
淡紫色的裙擺散開,像朵含苞的花,頭頂?shù)呢埗S著轉(zhuǎn)圈的慣性輕輕晃動,尾尖那點粉在裙擺間若隱若現(xiàn)。
“好看?!彼囊暰€落在她泛紅的耳尖上,喉結(jié)動了動,“比上次那條藍的更襯你?!?/p>
少女的臉頰瞬間亮了起來,她把裙子抱在懷里,尾巴開心地在身后打了個圈:“我就知道!昨天看到它的時候,總覺得和窗臺那盆鈴蘭很像?!?/p>
江逾白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窗臺——那盆鈴蘭是上周兩人一起買的,此刻正開著細碎的白花,和她懷里的裙子確實有幾分相似。
他忽然想起以前的林野,別說養(yǎng)花,連自己的運動鞋都懶得刷,更不會留意裙子上的花紋像哪種花。
變化好像不止停留在身體上。
晚飯時,少女小口喝著番茄湯,尾巴蜷在椅子旁邊,偶爾會因為湯的熱氣輕輕抖一下。她今天穿了條鵝黃色的背帶裙,領(lǐng)口系著蝴蝶結(jié),襯得皮膚白得像瓷。
“明天去圖書館吧?”江逾白忽然提議,“我借的那本畫冊該還了。”
“好啊。”少女抬起頭,粉色的眼睛彎了彎,“那我穿新買的那條格子裙?”
江逾白看著她認(rèn)真規(guī)劃穿搭的樣子,忽然覺得有些恍惚。
以前的林野出門,永遠是抓起件校服外套就跑,別說挑裙子,連襪子顏色都不會在意。
可現(xiàn)在的她,會對著鏡子比劃半天領(lǐng)口的蝴蝶結(jié),會糾結(jié)襪子顏色和裙子是否相配,連說話時尾音都帶著點軟乎乎的調(diào)子,像被溫水泡過的棉花糖。
“嗯?!彼麘?yīng)了一聲,往她碗里夾了塊排骨,“格子裙好看?!?/p>
夜里整理書桌時,江逾白從抽屜深處翻出張舊照片——是去年運動會拍的,林野穿著運動褲,舉著籃球笑得張揚,旁邊的他穿著同款運動服,表情有點僵硬。
照片上的少年眉眼鋒利,渾身是沒褪去的棱角,和現(xiàn)在衣柜里掛滿裙子的少女判若兩人。
可不知怎么,他看著照片里的林野,又想起此刻正窩在沙發(fā)上看時尚雜志的少女,心里竟沒有絲毫違和。
好像無論是那個穿著運動褲在球場上奔跑的少年,還是現(xiàn)在穿著裙子、會對著鏡子傻笑的少女,都是他熟悉的那個人。
“江逾白,你看這個!”少女舉著雜志跑過來,尾巴在身后歡快地晃著,“這條蕾絲裙是不是很適合下次去看畫展?”
江逾白接過雜志,目光落在那條綴滿蕾絲的長裙上,又看向她亮晶晶的粉色眼睛。
燈光落在她杏葉色的發(fā)絲上,給貓耳鍍上一層柔光,尾尖的粉色在燈光下泛著剔透的光澤。
“適合?!彼央s志還給她,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兩人像觸電似的縮回手,臉頰都泛起了紅。
少女抱著雜志跑回沙發(fā),尾巴卻悄悄繞過沙發(fā)腿,輕輕勾住了他的腳踝。
江逾白低頭看著那截毛茸茸的尾巴,忽然笑了。
也許思維變了也沒關(guān)系。
他喜歡看她穿著裙子轉(zhuǎn)圈時的樣子,喜歡聽她軟乎乎地討論領(lǐng)口的蝴蝶結(jié),喜歡她尾巴尖那點粉在燈光下晃悠的模樣。
衣柜里的裙子還在慢慢變多,像春天悄悄爬滿墻頭的花。
而他心里的某些東西,也在跟著悄悄發(fā)芽,帶著點甜,帶著點軟,像她現(xiàn)在最喜歡穿的那些裙子一樣,溫柔地鋪滿了整個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