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武當山的第三日清晨,石頭站在云海邊緣,手中的玄真掌門所贈玉佩突然泛起柔和的青光。玉佩上雕刻的武當山圖案漸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條蜿蜒向上的石階,仿佛從云端垂落的天梯。玄真師傅曾說,此玉佩能引仙路,此刻果然應驗。他深吸一口氣,將紫金葫蘆緊緊系在腰間,踩著石階向上走去。
石階兩側(cè)長滿了星辰草,每片葉子都嵌著細碎的星光,在晨露中閃爍著七彩光芒。走在上面竟如踏浪而行,腳下不時泛起漣漪般的光暈。行至半途,忽聞身后傳來清亮的鶴唳,回頭望去,三師兄玄水騎著仙鶴追來,鶴背上還馱著一個布包?!皫煹?,師傅說你性子剛直,怕在天庭吃虧,讓我給你送些東西?!比龓熜终f著,將布包遞給石頭。
布包里除了療傷的丹藥和幾張隱身符,還有張手繪的天庭輿圖,南天門校場被紅筆圈出,旁邊批注著“天樞院主考,需謹言”。石頭展開輿圖,只見上面詳細標注了天庭的主要建筑和道路,甚至還有一些“仙樂坊”“醉仙居”等娛樂場所的位置。三師兄指著輿圖上的一處紅點說:“這里是天樞院,主考的仙官據(jù)說很看重出身,你要多加小心。”石頭謝過三師兄,將布包貼身藏好,望著仙鶴載著三師兄消失在云層里,才繼續(xù)拾級而上。
走了整整一日,終于聽見熟悉的風鈴聲。南天門如一頭巨鯨臥于云端,門柱上盤繞的金龍栩栩如生,龍鱗在日光下閃爍著金光,不時吞吐著瑞氣。守門天兵的銀甲在日光下亮得晃眼,手中的長槍槍尖直指蒼穹,散發(fā)著凜然正氣。他拿出玉佩遞過去,天兵驗看時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武當山的人?倒是稀客。”說完,便放他通行。
穿過天門,便見一條寬闊的白玉長街,兩側(cè)商鋪林立,掛著“仙釀”“云緞”“法器”等幌子,往來仙者皆步履匆匆。有穿著華麗錦袍的仙官,有背著藥簍的煉丹師,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妖仙,如長著鹿角的鹿仙,背著龜殼的龜仙等。石頭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只見一家名為“流云閣”的綢緞莊里,掛著一件用云彩織成的長袍,輕盈飄逸,仿佛隨風就能飛走。他摸了摸腰間的錢袋,想起三師兄的囑咐,不敢停留,按輿圖指引向校場走去。
按輿圖指引來到校場,已有數(shù)百人在此等候,衣飾各異——有穿獸皮的山精,戴羽冠的鳥仙,還有像他一樣著道袍的凡人修士。校場中央矗立著一根巨大的旗桿,上面飄揚著一面寫有“天兵選拔”四個大字的旗幟,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又是個沒背景的?!迸赃厓蓚€仙官模樣的人低聲議論,他們穿著藍色官袍,腰間掛著玉佩,看起來有些身份?!敖衲昝~早被龜相家和張家預定了,來再多也是陪跑?!绷硪粋€仙官撇了撇嘴,語氣中充滿了不屑。
石頭默默走到角落,忽見人群一陣騷動,龜丞相的侄孫乾方正被一群仙官簇擁著走來。他身著墨色龜甲戰(zhàn)衣,腰間玉帶鑲著深海玄珠,每走一步都帶著沉穩(wěn)的氣度,仿佛天生就該高人一等。路過石頭時,目光如掃塵埃般掠過,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他身后跟著兩個青衣隨從,抬著一個精致的珊瑚匣子,里面隱約可見珠光寶氣,據(jù)說是“給天樞院掌事仙官的孝敬”。緊隨其后的張虎更是夸張,讓隨從扛著兩箱金磚,金光閃閃,說是“給天樞院的茶錢”。周圍的考生見狀,紛紛議論起來,有的面露憤色,有的則無奈搖頭。
暮色降臨時,校場中央升起三丈高的石碑,石碑通體由白色玉石制成,上面用金星刻著“天兵選拔”四個大字,字體蒼勁有力,散發(fā)著神圣的氣息。一位身著紫袍的仙官走上臺,他面容威嚴,目光如炬,聲如洪鐘:“三日后開考,凡報名者需在此碑前滴血為誓,不得使用旁門左道。如有違規(guī),取消考試資格,永世不得再考?!?/p>
石頭咬破指尖,將血珠滴在石碑上。血珠滲入的剎那,石碑突然發(fā)出一陣耀眼的光芒,他仿佛聽見七百年前的金戈鐵馬聲,南天門的風鈴聲、銀槍斷裂的脆響、孫悟空桀驁的笑聲交織在一起,在腦海中回蕩。石碑上竟短暫浮現(xiàn)出“殷丞武”三個字,旋即隱去。站在一旁的仙官似乎并未注意到這一異象,只是催促他趕緊離開。石頭心中疑惑,卻也不敢多問,只能隨著人群離開校場,找了一家名為“云來客棧”的地方住下,等待三日后的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