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茉莉還想再問些什么。
孟瀾卻道:“待會兒留下來吃飯我讓你表奶奶多準(zhǔn)備個菜,你先幫奶奶把這些東西歸置歸置?!?/p>
段茉莉噢了聲,只好閉了嘴跟著忙活起來。
心里卻掂量著,喬愿清才剛和顧知年掰了沒兩天,想攀上她小叔動作也不可能這么快。
再者顧段兩家是世家,小叔再怎么照顧她那也是之前,四年過去小叔說不定早就把喬愿清忘了個一干二凈,又怎么可能會為了她打顧家的臉而不顧呢?
自我安慰著,段茉莉從一開始的害怕轉(zhuǎn)變成幸災(zāi)樂禍。
想讓她喊小嬸嬸門都沒有!
等下輩子吧,她小嬸嬸另有其人!
略略略!
隔天,就是喬愿清正式離開供銷社的日子。
顧知年許是從他姐那聽到了風(fēng)聲在工作期間來供銷社找了她,但喬愿清忙著呢才懶得理他。
倒是王梅放下了手頭上的工作湊了過去,一口一個小顧和顧知年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喬愿清余光瞥見王梅那殷勤的模樣,心里只覺好笑。
她想,顧知年就是這么個沒眼力見的,明知道自己與王梅不對付卻仍跟人家有說有笑的,對搭話的姑娘家更有過之無不及。
妥妥一謙遜有禮的一大好人。
而她上輩子也曾鬧過罵他沒分寸,跟自己不是一條心,可他卻覺得她斤斤計較。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只怪自己太傻。
過了一會兒,也不知道王梅跟顧知年說了什么,他徑直走到喬愿清柜臺道了句:“你先忙著等你下班了我再來找你。”
喬愿清不語。
心想,沾上顧知年這塊狗皮膏藥果然不是她說掰就能掰得干凈的。
但她也不在怕的,到時候拎起掃帚打出去就好了。
王梅回到柜臺還特意走到喬愿清面前邀功,“我?guī)湍惆杨櫷菊埢厝チ?,你不?yīng)該謝謝我?”
喬愿清眼都不抬:“喔,原來是幫我啊,你不說我還以為你是怕我和顧知年重歸于好,耽誤了你給下鄉(xiāng)的閨女拉攏好女婿呢!”
“哎呦喂,你自個不想搭理人家顧同志,我?guī)湍惆阉盎厝ィ阍趺茨苎趪娙宋勖镂夷?!?/p>
王梅掐準(zhǔn)時間往地上一坐,開始撒潑打滾起來。
沈夢看得是目瞪口呆,和喬愿清悄悄嘀咕:“來者不善啊,愿清姐?!?/p>
喬愿清也察覺到了,她和王梅沒少互噎但王梅向來沒臉沒皮慣了被戳破心思也就左耳朵進(jìn)右耳朵出,哪會像現(xiàn)在這樣.......
正逢巡查的林主任一見這場景皺眉問:“怎么回事?”
話音剛落,供銷社走進(jìn)幾位身穿板正帶著紅袖章的中年男人,掃視柜臺聲音冷肅:“供銷社的售貨員今天都在嗎?”
林主任上前:“都在,我是供銷社的主任,請問你們這是?”
喬愿清見此余光瞥向撒潑打滾的王梅。
果不其然——
王梅臉上,流露出顯而易見的愉悅和快意。
怕是急著打發(fā)顧知年走也有這層原因。
為首的中年男人朝林主任公事公辦道:“我們收到匿名舉報信,信上說你們這片供銷社有員工濫用職權(quán),侵吞供銷社財產(chǎn),并私下吃回扣,現(xiàn)在我們要求查看你們的賬本請配合調(diào)查?!?/p>
話落,供銷社內(nèi)安靜了一瞬。
王梅從地上坐起來,紅著眼眶第一個打開自己的柜子,把賬本拿出來以示清白。
隨后一副正義凜然地望向李芬和喬愿清:“你們的呢?不會是心虛了吧?”
“像這種中飽私囊,損害人民群眾蛀蟲的人,可萬萬留不得必須得趁著這次好好查查,一舉鏟除?!?/p>
喬愿清覺得好笑。
她原本想著等自己離開供銷社再舉報王梅中飽私囊的事,來供銷社出售東西的人大多數(shù)都是附近的村民或小巷里的老人家,他們?nèi)兆舆^得緊巴巴的。
王梅如此散良心,自己既然知道了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但偏偏有人迫不及待的不打自招。
不過現(xiàn)在王梅能那么坦然的拿出賬本,又急著催促她和李芬交出自己的賬本,想來留了后手,難不成是想栽贓給她們?
其他售貨員緊跟其后遞上了各自的賬本。
喬愿清倒是不慌不忙,和李芬附耳說了幾句,隨后才打開柜子將賬本拿了出來遞給為首的紅袖章男人。
李芬也照做了。
中年男人接過白底賬本,仔細(xì)查看起來。
上面記錄著她們在供銷社的出售或收農(nóng)副產(chǎn)品的每一筆記賬。
王梅在一旁得意地看著,心想這次喬愿清她們倆肯定完蛋了。
落在紅袖章這群人身上,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現(xiàn)在喬愿清跟小顧掰了,誰也救不了她。
果然,隨著查看的深入,中年男人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他猛地抬起頭,一雙凌厲如刀的眸子落在喬愿清和李芬身上,“你們倆的賬本都有問題,賬目混亂,有明顯的侵吞財產(chǎn)和吃回扣的跡象?!?/p>
他拍案而起:“把她們兩個帶走!”
李芬被嚇得一哆嗦,下意識看向喬愿清。
倒不是她心虛,只是深知被帶走不會有好下場。
她家鄰居就被這些人帶走過,到現(xiàn)在都沒被放出來。
沈夢也緊張得手心直冒冷汗,聞言紅袖章的人要抓人,卻大著膽子道:“芬姐和愿清姐不會做這種事,這肯定是被奸人誣陷的,你們不能沒調(diào)查清楚就.......”
林主任拉了她一下:“這事跟你沒關(guān)系哪涼快哪待著去?!?/p>
“我......”沈夢急得不行,卻被舅舅瞪的不敢開口。
在紅袖章繞過來抓她們之際。
“先不說我和李同志鮮少接觸到收農(nóng)副產(chǎn)品的活。”喬愿清拿過為首男人看過的賬本指道:“再者這也不是我的字跡?!?/p>
不得不說偽造字跡的人模仿得很像,但細(xì)看還是能分辨出個一二。
隨后她將李芬的遞過去:“芬姐,你看看這是你的字跡嗎?”
李芬瞥了眼搖頭,“也不是我的,這賬本就是偽造的?!?/p>
“嘁!”王梅冷聲道:“你們說不是難道就不是了嗎?”
她指著上面的記錄,“6月21日,李芬實(shí)收30個一等雞蛋,卻劃到次等蛋吃差價,這就是你收的!”
隨后她也報了喬愿清有問題的賬本,“字跡明明一模一樣你們抵賴不了。”
“林主任像他們倆這種濫用職權(quán)、侵吞財產(chǎn)的蛀蟲就應(yīng)該趕出供銷社,招一些品性好勤勞肯干的造福人民?!?/p>
林主任眉頭緊鎖。
喬愿清鼓了鼓掌:“王同志說的好?!?/p>
她又轉(zhuǎn)身朝柜子里拿出她和李芬的粉底的賬本,供銷社的記賬本分為兩種一本白底,一本粉底。
中間需要墊上一張無碳復(fù)寫紙。
嫌麻煩大部分的人都只記一本賬,懶得墊復(fù)寫紙,但偏偏喬愿清和李芬都有這個習(xí)慣。
因?yàn)椴磺宄趺返暮笫?,她和李芬沒急著拿出來想看看她使的什么招。
她遞給為首的紅袖章男人,“同志,這是我們原本賬上的復(fù)印本,這一筆一劃對比可以明顯看出來兩者落筆不同,而且每本賬本都有標(biāo)記相同的序號,偽造的賬本和復(fù)印本的序號也對不上明顯是被人惡意偽造的假賬,那些我們可不認(rèn)?!?/p>
聞言,王梅心頭一顫,沒想到喬愿清和李芬還有這么個習(xí)慣。
沒等她想出個應(yīng)對的法子來,沈夢就朝林主任道:“沒準(zhǔn)就是王同志故意偽造芬姐和愿清姐賬本?!?/p>
“原以為王同志只與愿清姐不和,結(jié)果你連芬姐也一起算計,跟你這樣的人共事真可怕?!?/p>
“或許你這么熟悉中飽私囊的事,這種事應(yīng)該沒少干吧!”
王梅急紅了眼:“你胡說!”
“有沒有做過你自己心里清楚!”李芬昂首挺胸,直視著王梅。
“怪不得你平時工作磨磨唧唧的,一到接手農(nóng)副產(chǎn)品收購的事就跑得比兔子還快,生怕我和愿清插手?!?/p>
“這背后要是沒貓膩,我李字倒過來寫!”她語氣堅定,字字鏗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