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門外的 “百花樓” 剛開沒幾日,門臉裝裱得倒花哨,門口掛著 “京城第一胭脂” 的幌子,伙計正扯著嗓子吆喝:“瞧一瞧看一看!上好的胭脂,和宮里娘娘用的一個樣,只要五十文一盒!”
薛蟠站在街角看了會兒,見不少丫鬟被低價吸引,圍在柜臺前挑選。他走進鋪子,拿起一盒仿冒的 “海棠春”,打開一聞 —— 一股刺鼻的鉛粉味,顏色也發(fā)暗,和薛家的胭脂比起來,簡直是云泥之別。
“你們這胭脂,是自己做的?” 薛蟠漫不經(jīng)心地問。
伙計見他衣著體面,以為是大客戶,連忙笑道:“是!咱們老板請了江南來的老師傅,手藝和薛家的一樣,就是用料實在,所以賣得便宜!”
“用料實在?” 薛蟠冷笑一聲,把胭脂放回柜臺,“用鉛粉摻紅土,也敢說用料實在?不怕把人臉涂壞了?”
伙計臉色一變:“你什么人?敢在這兒胡說八道!”
正說著,一個穿著綢緞長衫的中年男人走出來,想必是老板。他打量著薛蟠,見他氣度不凡,不敢太放肆,只道:“這位公子,說話可得憑良心。我這胭脂是正經(jīng)做的,怎么就不能賣了?”
“正經(jīng)做的?” 薛蟠看著他,“我是薛家的薛蟠。我薛家的胭脂,用的是紫茉莉花汁、珍珠粉,窖藏三個月才成。你這胭脂用什么做的,自己心里清楚。仿冒我的樣式也就罷了,還用劣質(zhì)料子糊弄人,就不怕砸了招牌?”
那老板沒想到他就是薛蟠,臉色白了白,卻強撐著道:“做生意各憑本事,你能做胭脂,我就不能做?難不成這胭脂還能被你家壟斷了?”
“我不壟斷,但做生意得講規(guī)矩?!?薛蟠聲音不大,卻帶著股底氣,“你用劣質(zhì)料子仿冒我的貨,若是有人用壞了臉,回頭查到源頭,你擔待得起?再者說,尚食局剛定了我家的胭脂,你敢仿冒宮廷用物,就不怕官府來查?”
這話戳中了老板的軟肋。他開這鋪子本就是想蹭薛家的名氣賺快錢,哪敢招惹官府,更別說扯上宮廷了。臉色變了幾變,囁嚅道:“我…… 我只是做個生意,沒想那么多……”
“現(xiàn)在想也不晚。” 薛蟠道,“要么,你把這些仿冒的胭脂都撤了,換自己的樣式,用料實在些,咱們各做各的生意。要么,我現(xiàn)在就去報官,告你仿冒和售賣劣質(zhì)胭脂,到時候你這鋪子能不能開下去,就難說了?!?/p>
老板看著薛蟠眼里的認真,知道他不是在嚇唬人。薛家如今能把胭脂賣到宮里,背后定然有門路,自己這點家底,哪禁得住官府查?他咬了咬牙,拱手道:“薛公子說得是,是我糊涂。我這就把這些胭脂撤了,以后絕不再仿冒。”
“最好如此?!?薛蟠點點頭,“做生意要想長久,靠的是口碑,不是投機取巧。你若真想做胭脂,不如琢磨些新樣式,用料實在些,未必不能做出名氣?!?/p>
說完,他轉身離開。走出沒幾步,就聽見鋪子里傳來動靜,想來是老板真把仿冒胭脂撤了。
同行的管事松了口氣:“公子,就這么放他走了?”
“不然呢?” 薛蟠笑了笑,“逼得太狠,反而結仇。咱們現(xiàn)在要的是安穩(wěn)做生意,不是樹敵。他要是識相,以后不敢再仿冒;要是不識相,下次再收拾也不遲?!?/p>
回到梨香院,他把這事跟寶釵說了說。寶釵聽完,點頭道:“哥哥做得對。咱們現(xiàn)在名氣大,難免有人眼紅,與其一一計較,不如立個規(guī)矩 —— 只要不仿冒、不用劣質(zhì)料子,大家各憑本事做生意。這樣既顯得咱們大氣,也能少些麻煩?!?/p>
“還是姐姐想得周全。” 薛蟠道,“我已經(jīng)讓人去刻了個‘薛記’的印章,以后每盒胭脂都蓋上印章,再在盒子里放張防偽的箋子,這樣別人就不好仿冒了?!?/p>
寶釵看著他,忽然想起一事:“對了,前幾日母親說,想給你說門親事。是城南張家的小姐,家里是做綢緞生意的,知書達理,模樣也周正?!?/p>
薛蟠愣了愣,才想起自己已經(jīng)十六了,在這個時代確實該成親了。他撓了撓頭:“娘覺得好就行,我沒意見。”
“你也該見見人家姑娘?!?寶釵笑道,“下月初有個花會,張家也會去,到時候母親帶你去瞧瞧。”
薛蟠點點頭,心里卻忽然冒出個念頭 —— 成親,生子,這不就是 “封妻蔭子” 的第一步嗎?他看著窗外榮國府的方向,陽光正好,照得院子里的海棠花格外鮮亮。
他知道,這條路還長。賈府的盛景之下藏著危機,朝堂的風云也可能波及商戶,還有無數(shù)未知的挑戰(zhàn)在等著他。但他不再是那個初來乍到、慌慌張張的穿越者了。
他有能支撐門楣的生意,有要守護的家人,有了在這個時代立足的底氣。
封妻蔭子,不是一句空話。是他要靠自己的雙手,在這紅樓世界里,為自己,為家人,掙來的安穩(wěn)與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