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這一刻，我才終于明白，什么才是最無條件的依靠。
是爸媽從不曾缺席的等待。
是他們知道我摔了跟頭，不說“早該聽話”，而是一邊罵我傻，一邊把我從泥里抱起來，一遍又一遍，喂我吃飯，替我蓋被，守著我入睡。
我靠在床頭，媽媽坐在一邊守著我。
“你先睡一覺吧，明天再說?！彼吐曊f。
“嗯......”我輕輕應了聲，閉上了眼。
意識模糊前，我聽見媽媽低低地嘆了口氣。
“誰敢再欺負我們閨女，我就不認他一輩子......”
我眼角滑下一滴淚，卻是久違的安心。
醫(yī)院內，沈菲菲坐在產檢室外的長椅上，臉上帶著笑意，眼神卻緊緊追隨著從檢查室出來的醫(yī)生。
醫(yī)生手里拿著產檢單，表情平淡地說：“一切正常，懷孕六周?！?/p>
沈菲菲猛地抓住周明遠的胳膊，臉上卻是藏不住的喜悅，“你聽見了嗎？我們有孩子了！”
周明遠站在她身旁，垂著眼看著那張清晰的B超單子，白紙黑字，赫然顯示著胎芽胎心的存在。
他眼底閃過一瞬間的恍惚和遲滯。
如果是在以前——哪怕只是幾個月前，沈菲菲告訴他她懷孕了，他一定會激動得控制不住自己。
畢竟是沈菲菲一直都不愿意生孩子。
她說怕疼，怕生育留下不可逆的創(chuàng)傷。
現在，她卻突然懷了，還如此高興喜悅。
可周明遠的心卻莫名地一沉。
仿佛有人在他心里捏了一把什么，緊緊的，堵得他胸口發(fā)悶。
他努力壓著心底那股莫名的情緒，低頭看向沈菲菲。
“明遠......”她小心地靠近了一些，手還牽住了他，“你是不是不高興？”
他回過神，眼神微微閃避了一下，“沒有?！?/p>
“那你在想什么？”她低聲問，“你是不是還在想溫文熙？”
周明遠沒有回答。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沈菲菲，她纖細的身子因為懷孕顯得更柔軟一些，整個人靠在他身上，像是想要依靠。
“沒關系的，”沈菲菲忽然笑了，眼里帶著一絲溫柔而可憐的堅定，
“她走了不是嗎？如今我們也不需要她的孩子留下來，最后一件報復就這么算了吧......我們可以好好成為一家人了?！?/p>
她捏緊了他的手指，認真地說：“我們結婚吧，明遠。我愿意嫁給你?！?/p>
可周明遠卻沒有一絲高興。
“我去趟洗手間。”他啞聲說，抽出自己的手。
他推開安全通道的門，一步步往樓梯下走，直到徹底脫離沈菲菲的視線，然后從西裝口袋里摸出煙，叼在嘴上點燃。
火光在指尖一閃，他深深吸了一口。
他很久沒抽煙了。
以前是我管著他，說抽煙對身體不好，后來他干脆也就戒了。
但這根煙此刻卻像救命的稻草，讓他暫時脫離現實。
煙霧繚繞間，腦子反而越發(fā)清明。
明明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不是嗎？
溫文熙走了，她終于徹底退出他的生活。
沈菲菲懷孕了，愿意嫁給他，愿意和他成家，成全他一切幻想過的結局。
可為什么——
他一點都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