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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的臉上。
“我說你娶的那個是個不下蛋的母雞!是個賤……”
“啪!”
一聲清脆的巨響,在客廳里回蕩。
父親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母親的尖叫聲刺破了這片死寂。
“秦裕文!你瘋了!你敢打你爸!”
我甩了甩發(fā)麻的手掌,那火辣辣的痛感,卻遠不及心臟被撕裂的萬分之一。
我從未想過,我會對他動手。
可他,侮辱了我用生命去愛,至今仍在懷念的女人。
我沒有再看他們一眼,拉起行李箱,轉(zhuǎn)身走向大門。
剛走到玄關(guān),大門卻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
一個身材魁梧,滿臉橫肉的男人堵住了我的去路。
“喲,這不是大舅哥嗎?這是要去哪兒啊?”
是顧念念的大哥,身上紋著一條夸張的過肩龍。
他嘴里叼著煙,語氣輕佻,看我的眼神充滿了不屑。
“念念說,你前幾天提了輛新車?”
他吐出一口煙圈,徑直噴在我的臉上。
“我妹妹懷孕了,出門不方便,你那輛車,就過戶給她代步吧?!?/p>
他理直氣壯,仿佛在宣布一件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
我看著他,忽然就笑了。
“滾開?!?/p>
我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給你臉了是吧?”
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領,惡狠狠的說。
“我告訴你,今天不把車鑰匙和過戶協(xié)議交出來,你別想走出這個門!”
“你想得美?!?/p>
我冷冷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他媽找死!”
他怒吼一聲,碩大的拳頭帶著風聲,狠狠砸在我的臉上。
我的頭猛地向后一仰,整個人天旋地轉(zhuǎn),重重地摔在地上,耳朵里嗡嗡作響。
我掙扎著想爬起來,卻看到父親和母親就站在不遠處,冷漠地看著這一切。
他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與他們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這時,顧念念慢悠悠地從她哥哥身后走了出來,臉上掛著得意的笑。
她蹲下身,將一張紙拍在我的臉上。
“秦裕文,把這份車輛過戶協(xié)議簽了,咱們還是一家人?!?/p>
我伸出顫抖的手,接過了那份協(xié)議,當著她的面,將它撕得粉碎。
“你!”
顧念念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她猛地站起身,環(huán)顧四周,抄起門口用來抵著門的一塊板磚,高高舉起。
冰冷的磚石,混著風聲,狠狠地砸在了我的額角。
劇痛傳來,眼前一黑,溫熱的液體順著我的臉頰流下,模糊了我的視線。
母親的驚呼聲終于響起,但卻不是對我說的。
“?。∧钅?!你別動了胎氣!”
他們一左一右地扶住暴跳如雷的顧念念,嘴里不停地安撫著。
“好孩子,別生氣,千萬別動了胎氣,我們秦家的長孫可不能有事?!?/p>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血流過我的眼睛,將整個世界都染成了紅色。
門口早就圍滿了人,他們對著屋內(nèi)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我用盡全身力氣從地上爬了起來,只想快點離開這里。
“你還想跑?”
顧念念見我站起來,尖叫一聲,又朝我沖了過來,揚手就要給我一巴掌。
這一次,我沒有再任由她施暴。
我一把將她推開,她沒站穩(wěn),一屁股摔在了地上,隨即發(fā)出了殺豬般的嚎哭。
“哎喲!我的肚子!我的孩子!”
“秦裕文!你這個畜生!”
父親和母親同時沖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去攙扶顧念念。
她那個過肩龍哥哥更是雙眼赤紅,嘶吼著朝我撲來。
“老子今天打死你!”
求生的欲望在一瞬間壓倒了一切。
我側(cè)身躲過他揮來的拳頭,趁他重心不穩(wěn),用肩膀狠狠撞進他的懷里。
他比我高,比我壯,卻被我這一下撞得連連后退。
多年的壓抑、委屈、憤怒,在這一刻盡數(shù)爆發(fā)。
我像一頭被逼到絕路的困獸,用盡全身的力氣,將他死死壓在身下,一拳一拳地砸了下去。
激烈的沖突讓圍觀的鄰居們發(fā)出了陣陣驚呼。
整個世界,只剩下我們扭打在一起的聲音,和我自己沉重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