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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維沒說話,起身離開了審訊室。
兩天后,我被帶上手銬腳鐐,押了出來。
剛走出警察局,一個西瓜狠狠砸在我頭上,我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大家快來!這個畜生出來了!”
情緒高昂的群眾瞬間就把警察局門口圍得水泄不通,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我活剮了。
“你個王八蛋,殺了那么多人,還有臉出來!”
“現(xiàn)代法律對這種惡魔來說實在是太文明了,應該給她凌遲處死!”
“打死她!打死她!”
周圍的群眾像是聽到召喚,紛紛拿出帶來的東西砸向我。
突然,一只散發(fā)著惡臭的垃圾桶朝我兜頭扣下來。
餿飯餿菜裹著粘稠的液體順著我的臉流下。
“你個豬狗不如的畜生,趕緊多吃兩口泔水,免得明天成了餓死鬼!”
我舉起手拍掉垃圾桶,就看見人群在快意地大笑。
我渾身上下滿是刺鼻的腥臭味兒,神情越來越恍惚。
有一瞬間,我仿佛看到羅家村村民把我團團圍住,指著我的鼻子咒罵我是個早該去死的賤人。
我突然就懶得去打孩子了。
扭頭看了看躲在一邊的張維,他還是一樣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回去吧,我不打了?!?/p>
他疑惑地挑眉。
“反正我死,他也得跟著我死。早晚而已,沒有區(qū)別?!?/p>
回到警察局,我一個人坐在走廊的條凳上。
警察局里的人本來就對我嫌惡至極,現(xiàn)在更不會有人愿意搭理一個頭上圍滿了蒼蠅的殺人狂。
除了賴在這里不走的顧珊珊。
她看了眼我的手銬腳鐐,紅著眼眶一言不發(fā)地拉著我去淋浴間。
毫不嫌棄地幫我清理一身的我惡臭,還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剛被砸出來的傷口。
淋浴間外遠遠地站著幾個保潔,嫌棄地捂著鼻子。
“我說這位姑娘,我勸你還是別多管閑事。那賤人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白眼狼!你前腳幫她洗澡,她后腳就能把你咔嚓了!”
可顧珊珊絲毫不為所動,擰干帕子上的水,一點一點幫我擦干頭發(fā)。
“哎!姑娘,聽沒聽見阿!趕緊走吧!這種人就讓她臭死得了!”
顧珊珊還是不理。
翻出來一套不知從哪里找出來的干凈衣服,給我一件件穿上。
幾個保潔像看神經(jīng)病一樣上下打量她。
“搞了半天這個精神也有問題,白浪費我唾沫星子。”
“能同情那種變態(tài),估計自己也是個變態(tài),咱們趕緊走吧,別被傳染了?!?/p>
說完,她們夸張地拍拍衣服,消失在走廊盡頭。
顧珊珊還在圍著我上上下下地忙活。
我有心刺她兩句,可開口,卻變了語氣。
“顧珊珊,你做得夠多了,走吧。”
她低頭為了整理被手銬卡住的袖子。
“如果我做得夠多,你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了?!?/p>
說完,后退半步,仔仔細細地看看我。
“這樣才對,女孩子要把自己收拾得體面些,往后的日子才好過?!?/p>
這句話如此熟悉,讓我恍惚間回到了十年前。
那時也有一套憑空變出來的干凈衣服,還有一個人像從天而降的仙女,把我拉出泥潭。
等到滾燙的液體劃過臉頰時,我才終于回過神。
自嘲地一笑:張維果然是省里下來的,知道把顧珊珊找來,有兩把刷子。
“把張維喊來吧,告訴他,我愿意把真相說出來。”
十分鐘后,我又回到了審訊室。
張維帶著另一個年輕刑警來做筆錄。
這個愣頭青,臉上努力擺出一副厭惡的表情,眼里卻全是參與大案的激動。
看著他,我不由自主地笑了。
曾經(jīng),我也像他一樣,站在事業(yè)的起點上,憧憬著光明的未來。
“警官,我給你們講個笑話吧?!?/p>
“很好笑的!”
他們都以為我在警局門口被打傻了。
可我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他們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