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航詭賬
運河的夜色如墨,船頭燈籠在風(fēng)中搖晃,投下飄忽的光影。
云錦坐在艙內(nèi),指尖輕撫著掌心的蛇瞳紋。那道裂痕比白日更深了些,金光流轉(zhuǎn)間隱隱刺痛。她翻開從河底撈出的蘇家賬冊,紙頁泛黃,墨跡間夾雜著暗紅的血絲——這是長姐蘇雪薇親手所記的真賬。
“鹽稅三年,鄭氏貪墨七成,以銅錢母蟲篡改賬目……”她低聲念著,忽然停住。賬冊第七頁的邊角,有一行極小的字跡:「若見此賬,速毀銅母,否則七日必亡?!?/p>
蕭景珩推門而入,手中端著一碗藥湯:“白硯熬的,能暫緩銅錢蟲的侵蝕?!彼曇舻统?,手腕上的銅綠色紋路已蔓延至小臂,卻在衣袖遮掩下未被察覺。
云錦合上賬冊,抬眼看他:“你覺得鄭尚書為何要殺我長姐?”
蕭景珩沉默片刻,劍鞘輕叩船板:“蘇雪薇發(fā)現(xiàn)的不僅是假賬,而是‘雙生銅母’的秘密——鄭尚書用銅母控制的不只是商戶,還有朝中官員?!?/p>
話音未落,船身突然劇烈一震!
艙外傳來白硯的厲喝:“水下有東西!”
云錦沖上甲板,只見運河水面翻涌如沸,數(shù)十條銅錢蟲組成的鎖鏈破水而出,死死纏住船身。蟲鏈上刻滿密密麻麻的賬目數(shù)字,每一條都在收縮,船板發(fā)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
“是‘鎖魄賬’!”白硯撥動算盤,臉色煞白,“鄭尚書在催動銅母之力,要活捉我們!”
2. 裂瞳窺秘
云錦咬牙將掌心按在船板上,蛇瞳金光暴漲,與銅錢蟲鏈相抗。兩股力量交鋒的瞬間,她的意識驟然被拉入一段陌生的記憶——
二十年前的戶部密庫。
年輕的鄭尚書(時任戶部侍郎)跪在一尊青銅像前,像身由兩枚交錯的銅錢鑄成,一明一暗,正是“雙生銅母”。他將一本血賬放入銅母口中,低聲念咒:“以賬為契,以魂為押……”
銅母的暗面突然睜開一雙蛇瞳,與云錦掌心的金瞳一模一樣!
記憶戛然而止。云錦踉蹌后退,喉間涌上一股腥甜。她終于明白——周家的銅錢蛇母只是子體,而真正的母體一直在鄭尚書手中!
“破局的關(guān)鍵在銅母暗面!”她急聲道,“那尊銅像能吞噬賬冊篡改記憶,長姐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這點才被滅口!”
蕭景珩揮劍斬斷一條蟲鏈,忽然悶哼一聲跪倒。他袖口撕裂,露出的手臂已布滿賬目紋路,最駭人的是心口處浮現(xiàn)一個清晰的“七”字,正隨著脈搏跳動。
“景珩!”云錦扶住他,卻被他反手扣住手腕。
他的瞳孔泛起銅綠色,聲音冰冷陌生:“……清賬的時候到了。”
3. 毒鏢舊恨
蕭景珩的劍毫無預(yù)兆地刺向云錦咽喉!
白硯甩出算盤格擋,金鐵交擊聲中大喊:“他被銅母控制了!心口的‘七’字是倒計時,第七日就會徹底淪為傀儡!”
云錦側(cè)身避過劍鋒,蛇瞳直刺蕭景珩雙眼。金光沒入他瞳孔的剎那,她看到銅母的虛影盤踞在他心脈處,正貪婪吸食著他的神志。
“給我醒過來!”她一把扯開他的衣襟,染血的手指按在那“七”字上,“你答應(yīng)過要替我長姐討債的!”
蕭景珩渾身劇震,劍鋒懸在她頸邊顫抖。僵持間,一支銅錢鏢破窗而入,正中云錦肩膀!
鏢身刻著“戶部清賬”四字,毒素瞬間蔓延。她眼前發(fā)黑,恍惚看見艙外站著一名黑衣人——那人戴著銅錢面具,指尖把玩著另一支鏢,正是白日刺殺未遂的刺客同伙!
“審計娘子,鄭大人托我問您……”面具人陰森笑道,“被自己人殺的滋味如何?”
蕭景珩的劍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刺穿了面具人的喉嚨!
“我的人,輪不到你動手?!彼曇羯硢?,眼中銅綠與清明交替閃爍,顯然在與銅母控制抗衡。面具人倒地時,懷中滑落一本燙金賬冊,封皮赫然寫著《景和十四年鹽稅密錄》——正是蘇雪薇死前最后接觸的賬本!
4. 焚賬續(xù)命
云錦強忍鏢毒翻開賬冊,內(nèi)頁卻空白一片。
“用蛇瞳!”白硯急道,“銅母篡改了賬目,只有你的金瞳能看破虛妄!”
她將蛇瞳按在賬頁上,金光灼燒下,空白處逐漸浮現(xiàn)出血字:「鹽稅虧空皆入銅母暗面,暗賬存于鄭府地庫,鑰匙為……」
最后幾個字被血跡污損。此時船底傳來轟然巨響,銅錢蟲鏈終于絞碎了船板,河水瘋狂涌入!
“去底艙!”白硯抓起算盤沖向樓梯,“沉箱賬里一定有線索!”
三人跌入底艙時,水已漫至腰際。白硯摸索著撬開一塊松動的船板,露出下方暗格——里面竟藏著一個小型銅箱,與運河沉箱一模一樣,箱鎖卻是一枚缺角的銅錢。
“這是……蘇家的私賬?”云錦愕然。
蕭景珩突然奪過銅箱,用劍劈開鎖頭。箱中只有一頁殘紙,上面是蘇雪薇的筆跡:「吾妹若見,速焚此賬,可暫斷銅母感應(yīng)……」
他毫不猶豫地將殘紙湊近油燈。火焰騰起的瞬間,運河上所有銅錢蟲同時發(fā)出尖嘯,如遭雷擊般縮回水底!
云錦肩上的鏢毒隨之減輕,而蕭景珩心口的“七”字竟褪色了幾分。
“我明白了!”白硯激動道,“蘇雪薇在賬上做了反向標(biāo)記,燒掉它就能干擾銅母的控制!但這只能拖延時間,要徹底破解,必須找到銅母暗面!”
5. 影母現(xiàn)形
黎明時分,殘船勉強靠岸。
云錦包扎著傷口,望向遠處隱約可見的京城輪廓。還有六日路程,但蕭景珩的時間更緊迫——他站在船頭,背影僵硬如傀儡,唯有握劍的手背青筋暴起,顯然在竭力抵抗控制。
白硯悄悄拉過云錦,從袖中掏出一枚青銅算珠:“二十年前‘雙生銅母案’爆發(fā)時,我?guī)煾甘遣榘傅膶徲嫻佟@是他臨終前交給我的?!?/p>
算珠裂開,里面藏著一片銅錢碎片,邊緣有細小的鋸齒。
“這是銅母暗面的殘片?!卑壮幝曇舭l(fā)抖,“師父說,唯有持此物者能靠近銅母而不被操控,但也會成為鄭尚書不死不休的目標(biāo)?!?/p>
云錦握緊碎片,掌心蛇瞳與之共鳴,突然投射出一幅幻象——
鄭府地庫中,一尊雙面銅像靜靜矗立。明面刻著戶部印章,暗面卻是一張扭曲的人臉,口中不斷吐出銅錢蟲。
幻象消散時,她嘴角溢出血絲,卻露出冷笑:“原來如此……銅母暗面吞了太多真賬,反而成了它的死穴?!?/p>
蕭景珩忽然轉(zhuǎn)身,眼中銅綠大盛:“你們……在找這個?”
他從懷中掏出一把銅鑰匙——正是面具人身上掉落的!鑰匙柄上刻著“鄭府地庫”四字,但更駭人的是,他的指甲已完全變成銅錢質(zhì)地。
白硯倒吸冷氣:“銅母在加速侵蝕!必須在他完全傀儡化前摧毀銅母!”
云錦接過鑰匙,卻發(fā)覺蕭景珩的手指死死扣住她手腕。他瞳孔中掙扎著最后一絲清明,啞聲道:“若我徹底失控……殺了我。”
晨光刺破云層,照在三人身上。鑰匙、銅片、蛇瞳,三樣?xùn)|西在陽光下泛著冰冷的光澤。
而運河盡頭,京城的鐘聲遙遙傳來,如同催命的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