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子時。 蘇云錦蜷縮在床榻上,冷汗浸透中衣。
她的指尖正不受控制地長出細(xì)密的鱗片,在月光下泛著青灰色的冷光。銅鏡里,
她的瞳孔已徹底化為蛇類的豎瞳,眼白爬滿血絲,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從體內(nèi)蘇醒。 “小姐!
您怎么了?”守夜的丫鬟夏荷推門而入,手中燭火一晃,照見云錦半張臉覆滿蛇鱗的模樣,
頓時尖叫一聲,燭臺“咣當(dāng)”摔在地上。 “出去!”云錦厲喝,聲音卻嘶啞如蛇嘶。
夏荷連滾帶爬地逃了,而云錦死死攥住床柱,指甲深深掐進(jìn)木頭里。
她不能失控——若被人發(fā)現(xiàn)她這副模樣,明日便會以“妖邪”之名被活活燒死! “啪嗒。
” 窗欞輕響,一道黑影翻入。蕭景珩手持一枚青玉玉佩,徑直按在她眉心。 “屏息,
凝神?!彼曇舻统?,掌心溫?zé)帷?玉佩觸到皮膚的剎那,
云錦體內(nèi)翻涌的蛇毒竟如潮水般退去,鱗片緩緩消退,瞳孔也恢復(fù)如常。
“這是……”她喘息著抬頭。 “前朝鎮(zhèn)國銅錢熔鑄的玉佩?!笔捑扮袷栈厥?,
眸光晦暗不明,“能暫時壓制你體內(nèi)的銅錢蛇?!?云錦盯著他腰間晃動的玉佩,
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塞給她的半枚殘幣——紋路竟與此玉一模一樣!
丑時三刻,城南荒墳。 七月半的陰風(fēng)卷著紙錢灰,在亂葬崗上盤旋成漩渦。
蕭景珩割破手指,將血滴在一座無字碑上,碑面頓時浮現(xiàn)血色符文。 “握緊玉佩。
”他拽住云錦手腕,“鬼市只認(rèn)銅錢氣息。” 地面突然塌陷,兩人墜入黑暗。
云錦在失重中聽見無數(shù)竊竊私語,仿佛千萬條蛇在耳畔嘶鳴。 “啪!” 雙腳落地時,
眼前景象讓她毛骨悚然—— 整條街道懸在虛空之中,兩側(cè)店鋪全是用人骨搭成的框架,
檐下掛的燈籠竟是骷髏頭,眼眶里跳動著幽綠鬼火。商販們戴著青銅面具,
攤位上擺著活人心肝、嬰孩胎發(fā),甚至還有正在蠕動的……人皮! “別看。
”蕭景珩捂住她眼睛,“鬼市幻象會噬魂?!?可已經(jīng)晚了。云錦的瞳孔再次變成蛇瞳,
竟穿透幻象,看清了真實—— 哪有什么人骨店鋪?分明是一艘艘沉在河底的漕運貨船!
那些“商販”全是溺死的漕工冤魂,而他們叫賣的“貨物”,
正是當(dāng)年軍糧調(diào)包案中失蹤的……賬本!
最深處的黑玉鋪子里,坐著個穿壽衣的老嫗。她面前的陶罐中泡著幾十枚銅錢,
每枚都纏著一條小蛇干尸。 “蘇家的丫頭?”老嫗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黑牙,
“老身等你十年了?!?她推來一本泛黃的賬簿,
云錦翻開第一頁就僵住了—— **“景和十二年,北狄狼主購江南陳米三千石,摻尸毒粉,
由蘇氏糧行押運。”** 落款處蓋著父親的血指??! “不可能!”云錦猛地合上賬簿,
“父親絕不會——” “你爹當(dāng)然不知情?!崩蠇炾幮Γ翱芍芤棠镞f的茶水里,
摻了能讓人產(chǎn)生幻覺的蛇蛻粉呢?!?蕭景珩突然拔劍抵住老嫗咽喉:“蛇母在哪?
” “急什么?”老嫗不慌不忙從袖中掏出個東西,“先看看這個。
” ——那竟是周姨娘的孕脈案! 泛黃紙頁上畫著詭異圖案:一條巨蛇盤繞在孕婦腹部,
蛇頭正好對準(zhǔn)臍眼。下方朱砂批注:**“蛇胎將成,需食銅錢蛇宿主心頭血”**。
云錦如墜冰窟。 周姨娘懷的根本不是人類胎兒……而是銅錢蛇母的化身!
老嫗突然掀翻陶罐,毒蛇干尸遇風(fēng)即活,朝云錦飛竄而來! 蕭景珩揮劍斬蛇,
卻有一條鉆入云錦袖中。她只覺腕上一痛,那小蛇竟順著血脈往心口游去! “用玉佩!
”蕭景珩暴喝。 云錦將玉佩按在腕上,皮肉頓時灼燒般劇痛。小蛇在皮下瘋狂扭動,
最終被銅錢之力生生逼出,“啪”地掉在地上化為一灘黑血。 老嫗見狀怪笑:“沒用的!
蛇母已醒,你逃不掉——” 話音未落,蕭景珩的劍已貫穿她胸口。
可流出的血竟在空中凝成一條血蛇,嘶叫著撲向云錦! 千鈞一發(fā)之際,
鋪子角落的青銅棺突然炸裂。 棺中坐起個穿嫁衣的女子,面容與云錦有七分相似,
脖頸卻纏著一條活生生的銅錢蛇! “姐姐?!”云錦失聲驚呼。
——那分明是十年前投繯自盡的長姐蘇雪薇!
嫁衣女子緩緩抬手,袖中滑出一本濕漉漉的賬簿。 “錦兒……”她開口時,
銅錢蛇的尾巴正從她嘴里滑出,
“軍糧賬目在……運河第七沉船……” 蕭景珩突然劈手奪過賬簿,
嘩啦抖開—— 泛潮的紙頁上,密密麻麻記錄著北狄與江南八姓的暗中交易。
最駭人的是末尾附頁:**“景和十三年七月初七,于大運河投毒,引尸瘟”**。
而執(zhí)行者簽名處,赫然是周姨娘和周家米行七位掌柜! “原來如此。”蕭景珩冷笑,
“所謂軍糧霉變,實則是要借漕運散播尸毒,讓整個江南變成死地!
” 蘇雪薇的尸身突然劇烈顫抖,銅錢蛇猛地從她眼眶鉆出! “快走!”她厲喝,
“蛇母要——” “轟!” 鬼市地面裂開巨縫,無數(shù)銅錢蛇組成的洪流噴涌而出。
最駭人的是蛇潮中央—— 一條水桶粗的巨蛇正緩緩升起,蛇頭上……頂著周姨娘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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