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陳淑媛有些不悅地簇起黛眉。
從第一次見許春惜,她就覺得心里不舒服。
女人之間的第六感讓陳淑媛一下就意識到,這個叫許春惜的村姑和俞明安之間絕對不是簡單的資助和師生關(guān)系。
憑什么?
一個身無分文的農(nóng)村丫頭,連城市戶口都沒有,長得漂亮,能讀大學(xué),就配和她陳淑媛陳家大小姐比了嗎?
陳淑媛不知道自己是厭惡、傲慢、還是嫉妒。
剛才俞明安說什么,他要讓許春惜做二房?
許春惜也配!
陳淑媛臉上的神色越來越陰冷,是俞明安從未見過、前所未有的陰冷。
陳淑媛跑到前臺借了電話,給家里去電。
“爸,我讓你找的人找到了嗎?”
對面不知道說了什么,陳淑媛手指繞著電話繩,哼笑一聲。
“那就行,直接把人送來醫(yī)院吧,我知道她在哪?!?/p>
………………
周聿年摸了摸耳垂,哂笑一下,從陰暗的角落里走了出來。
許春惜這小丫頭還挺倒霉的,什么事都讓她撞上了。
罷了。
周聿年臉上掛著痞痞的笑。
幫她一把,就當自己撞了她的賠禮,不然家里老爺子又要大發(fā)雷霆。
想到知道自己出車禍后憤怒咆哮的老爺子,周聿年臉色頓時苦了下來。
作為宣傳部一把手的兒子,他當然知道自己當街車禍有多大的惡劣影響,何況那輛車上的還是部隊的拍照。
但是有人動了他的車,他有什么辦法?
周聿年有點流年不利的怨念,再想到剛才那個不知道叫什么的狗男女欺負看著那么漂亮可憐的許春惜,周聿年的邪火壓都壓不住。
媽的。
周聿年暗啐一口。
欺負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
許春惜每天被護士檢查身體,對暗流涌動的一切都茫然不知。
許春惜看著護士每天清晨來撕下墻上的日歷,暗自盤算著時間。
出院那天,就是她徹底離開俞明安,從京城遠走高飛的時候。
最后一次例行檢查后,醫(yī)生仍然有些擔心。
“許同志,你的身體還是很虛弱的,不過既然你出院的意愿如此強烈,我們也就不勉強你繼續(xù)住院了。”
“出院之后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知道嗎?”
許春惜拆下頭上的紗布點點頭,乖巧的樣子讓醫(yī)生忍不住愛憐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許春惜眼睛有點酸。
連陌生的醫(yī)生都會關(guān)心她的將來,和她魚水之歡的俞明安卻只在乎自己的前途,絲毫不顧她的死活。
許春惜咽下嗓子眼的苦水,剛想開口問醫(yī)生借用一下醫(yī)院的電話,就聽見外面一片嘈雜。
“許春惜!許春惜你這個死丫頭,給老娘滾出來!”
許春惜整個人都僵硬下來。
那聲音無比熟悉。
割的豬草不夠的時候,飯做少了的時候,弟弟哭的時候,心情不好的時候——
都是這個聲音,嘶啞卻咆哮著叫著她的名字,罵她是死丫頭,賠錢貨,賤·種·,恨不得她去死,恨不得所有的厄運都是由她帶來的。
是許春惜生物學(xué)意義上的,母親。
許春惜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著。
自己明明已經(jīng)跑出來了,沒有任何人知道她的下落!
為什么,為什么許母會知道自己在這里?
許春惜下意識后退一步,躲在醫(yī)生的后面,又大又黑的眼睛里全是不自覺的恐懼。
下一秒,穿著粗布衣服和磨損嚴重黑布鞋的中年女人就旋風一樣闖了進來,一把薅住了許春惜的頭發(fā)!
常年干農(nóng)活的女人力氣極大,把許春惜像提溜小雞仔一樣從醫(yī)生背后抓了出來,對準那張漂亮無措的臉一耳光就抽了上去!
“你這個不要臉的蕩·婦·!居然敢跟男人偷偷私奔!”
夏艷紅聲嘶力竭地尖叫著,一個又一個耳光抽著許春惜的臉。
“你把我們老許家臉面都丟盡了,我讓你偷跑,我讓你私奔!”
“你沒有男人你就活不了是不是,賤貨!怎么會有你這么不要臉的賤貨!”
“早知道剛把你生下來的時候老娘就應(yīng)該直接在馬桶里淹死你,省的在外面丟人現(xiàn)眼,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