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春惜在俞明安面前向來是靦腆的,柔順的,乖巧的。
這還是俞明安第一次見到許春惜發(fā)這么大的脾氣。
對上許春惜眼底晶瑩的淚光,俞明安心里一緊,有些難受。
“我……不是這個意思?!?/p>
許春惜含淚問:“那你是什么意思?”
“俞明安,你說你愛我的?!?/p>
“現(xiàn)在你要娶陳淑媛,那我呢,你想過我沒有?!”
俞明安沉默了一瞬,想去摸許春惜的頭,卻被許春惜偏過頭躲開。
“我不是你養(yǎng)的狗?!?/p>
許春惜含淚咬牙,“別再用這種摸動物的姿勢摸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俞明安低聲道,“春惜,我是真的愛過你?!?/p>
“可是你也知道,娶了淑媛才能有更好的前途,你也愛我不是嗎,那你為什么不能替我考慮一下呢?”
許春惜嗤笑一聲,擦掉流下的淚。
“那我呢,你娶陳淑媛,我又算什么?”
這次俞明安很久沒說話,再次開口,他聲音有些沙啞。
“HK那邊婚姻法還沒改,二房太太和正房太太受到的法律保護(hù)是一樣的,地位也是一樣的?!?/p>
“你要不要……做我的二房?”
那一瞬間,許春惜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的世界慢慢崩塌下來,只留下一片不可思議的空白茫然。
她聽見自己說:“俞明安,你再說一遍?”
許春惜指著俞明安的鼻子,難以置信地顫抖著。
“解放了這么多年,你以為現(xiàn)在還是大清?!”
“你又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人,讓我給你做二房,你是不是瘋了?!”
俞明安抓住許春惜的手,想把她往自己懷里帶。
“不是的,春惜,現(xiàn)在是權(quán)宜之計……你要相信我是真的愛過你?!?/p>
許春惜拼命掙開俞明安的手。
“滾!你給我滾!”
“你愛的根本不是我,你愛的人只有你自己!”
許春惜瞪著俞明安。
“把我的錄取通知書給我!”
“我去上學(xué),從此我們一刀兩斷,你再也別來招惹我!”
提到錄取通知書,俞明安一下難以啟齒起來。
他要怎么告訴許春惜,她拼盡全力才考上的大學(xué)已經(jīng)作為彩禮給了陳淑媛?
只要有這個入學(xué)名額,陳淑媛家里有的是門路讓上學(xué)的人從許春惜變成陳淑媛。
俞明安垂下眼瞼,喉結(jié)滾了滾。
許春惜的心一寸寸冷下來。
早就有預(yù)料了,不是嗎?
她斗不過這些城里人的。
俞明安聲音低沉。
“春惜,你是個聰明人,應(yīng)該知道什么叫審時度勢,對吧?”
男人的手劃過敏感的肌膚,一路摸進(jìn)潔白的病號服里。
“我們在一起多好,你不是也很迷戀我嗎,為什么不愿意?!?/p>
“我……沒辦法娶你,你知道的。”
“現(xiàn)在這樣我們還能在一起,我也還能照顧你,以后你生下了我的孩子,我會想辦法讓孩子認(rèn)祖歸宗的?!?/p>
許春惜幾乎被他的無恥震撼。
眼見著男人的手越伸越深,許春惜用力掙扎,最后直接給了俞明安一個響亮的耳光!
“啪”的一聲,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俞明安,你真是瘋了。”
許春惜搖搖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那個曾經(jīng)光風(fēng)霽月的少年去哪了?
為什么她面前的這個男人滿心滿眼都是算計和利益,面目憎惡,陌生的讓她覺得害怕?
許春惜哽咽道:“我問你,是不是你在教我讀書的時候就打算過要把我的錄取通知書給陳淑媛了?”
俞明安摸了摸自己紅腫的臉,沉默著不愿開口。
開始,他只是覺得這個鄉(xiāng)下丫頭長得很漂亮,看著又對書本課業(yè)感興趣,才一時興起問她想不想讀書。
后來,俞明安卻逐漸發(fā)現(xiàn),許春惜真的很聰明,很有讀書的天賦。
現(xiàn)在是八零年代,高考查的并不嚴(yán)格,陳淑媛家里也很有能量。
如果許春惜考上了大學(xué),操作一下讓陳淑媛去上大學(xué)的話,那陳家一定會很高興,他就能娶到自己心愛的姑娘了。
看著俞明安一直沉默,許春惜絕望地閉上眼睛。
原來一切都比自己想的還壞。
那這三年,她又算什么呢?!
在兩個人爭論的時候,沒人看到門外相反的兩個角落里,有兩道不為人知的身影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