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評論家和媽媽遞了個歉意的眼神，走到展廳僻靜的休息室，指尖劃過屏幕，接通了它。

屏幕那頭，是江淮。不過一年未見，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瘦得脫了相，

眼下一片濃重的青黑，胡茬也沒刮干凈，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頹敗。我略有同情地看向他。

下一秒，他說話時傲慢的語氣，卻瞬間把我拉回了現(xiàn)實“蘇念，別沒完沒了的。

你玩夠了就回來吧，我可以原諒你?！蔽也铧c以為自己法文沒學好，連帶著中文也聽岔了。

原諒我？原諒我什么？原諒我沒有在他劃定的人生軌跡里腐爛，還是原諒我在離開他之后，

過得這樣好？我甚至沒忍住，嘴角勾起一絲涼薄的笑意。就在這時，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端著一杯溫熱的牛奶，放到了我面前。是顧言?！澳钅?，

畫廊的空調(diào)有點冷，喝點熱的?！彼俏以诎屠枵J識的交換醫(yī)生，在我因為舊病復(fù)發(fā)，

哮喘得幾乎窒息時，是他冷靜專業(yè)地救了我。顧言的聲音很輕，卻像一股暖流，

瞬間驅(qū)散了江淮隔著網(wǎng)線帶來的那股熟悉的陰寒。他自然地出現(xiàn)在鏡頭里，對我笑了笑，

仿佛沒看見屏幕里那個死死盯著他的男人。然后，他的目光轉(zhuǎn)向屏幕，

眼底帶著醫(yī)生特有的審視，禮貌而清晰地開口?！澳愫茫沂翘K念的男朋友，

請問你找她有什么事嗎？”空氣，在那一瞬間凝固了。屏幕那頭的江淮，

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他像是被這句話狠狠地抽了一鞭子，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額角的青筋突突地跳，沖著鏡頭嘶吼?！疤K念！他是誰！你新的長期飯票？”這熟悉的論調(diào)，

讓我最后一點不舍都煙消云散了，只剩下純粹的想笑。江淮見我沒反應(yīng)，

嘶吼的聲音里帶上了尖銳的譏諷，茶里茶氣地自問自答：“難怪你要離開我，

是找了更大的靠山！蘇念，你賤不賤！”他以為這還是從前，

他只要用“貧窮”和“依附”這兩個詞，就能像釘子一樣把我釘在恥辱柱上。可惜，

我早就不在那了。我拿起那杯溫牛奶，輕輕啜了一口，

好整以暇地看向屏幕里那個已經(jīng)氣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