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帶著夸張笑意的尖利女聲突然在旁邊響起。玉兒循聲側(cè)過頭。
幾個穿著粗布花襖的村婦正聚在一棵歪脖子老槐樹下,一邊磕著瓜子,
一邊毫不避諱地上下打量著她。為首一個顴骨高聳、嘴唇薄得像刀片的婦人,
正是剛才出聲的,村里有名的快嘴張嬸。她手里捏著一把瓜子殼,斜睨著玉兒,
那眼神活像在集市上挑剔一件來歷不明的貨物?!皣K嘖,這細(xì)皮嫩肉的,
一看就不是干活的料。”另一個胖婦人咂著嘴,
目光在玉兒過于素凈的衣料和纖塵不染的鞋子上打轉(zhuǎn),“瞧那脖子上的珠子,亮得晃眼,
怕不是偷來的吧?”“就是!一個人跑咱們這窮地方來,沒個長輩跟著,能是什么正經(jīng)來路?
”張嬸立刻接口,瓜子殼“噗”地吐到地上,聲音越發(fā)拔高,
帶著一種刻意的、唯恐旁人聽不見的響亮,“該不會是哪家大戶逃出來的……”“啪嗒。
”一聲極其輕微的聲響,打斷了張嬸后面更不堪的臆測。
一顆新的、渾圓的、散發(fā)著同樣柔和月光的珍珠,毫無征兆地從玉兒低垂的眼睫下滾落,
輕輕撞在胸前那顆孤零零的珠子上,
發(fā)出一聲只有她自己才能清晰聽見的、如同玉磬輕擊般的脆響。
兩顆珍珠瞬間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緊密地貼合在一起,光華流轉(zhuǎn),
仿佛兩顆微縮的月亮在低語。冰冷的濕意迅速在臉頰上蔓延開,
帶著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酸楚。玉兒沒有抬手去擦,只是微微抬起下頜,
那雙如同浸在寒潭秋水中的眸子,冷冷地掃過樹下那幾個婦人。那目光里沒有憤怒,
沒有委屈,只有一種近乎透明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與孤傲。如同冰原上驟然刮過的風(fēng),
瞬間讓樹下聒噪的空氣凝滯了。張嬸張著嘴,后面的話卡在喉嚨里,竟一時忘了吐出來。
胖婦人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那清冷的目光仿佛帶著實質(zhì)的寒意,穿透了她們粗鄙的喧囂,
讓她們心底莫名地升起一絲自慚形穢的怯意。玉兒不再理會她們,轉(zhuǎn)身,沿著泥濘的小路,
徑直走向村莊邊緣那間最偏僻、幾乎快要傾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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