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本《病理學(xué)》放在他面前，夾著玫瑰花瓣的那一頁露在外面。“這是什么？”他問，

伸手去翻，花瓣掉了出來，落在他手背上?！澳闳ツ甓齑┻@件風(fēng)衣時，口袋里沒有花瓣”，

我說，他的手指僵住了，像被凍住的樹枝?！鞍帲摇?，他想說什么，我卻站起來，

“早點(diǎn)睡吧，明天還要趕飛機(jī)”。走到臥室門口，聽見他把書合上，聲音很輕，

像怕驚醒什么。夜里夢見自己在解剖室，林偉拿著手術(shù)刀站在我對面，

他說“把心給我看看”，我剖開胸膛，里面沒有心，只有那個鐵盒，盒子打開，

紅玫瑰、連衣裙、藥瓶滾了一地，最后滾出來的是樂樂的小襪子，上面沾著根長頭發(fā)。

驚醒時林偉不在床上，客廳燈亮著。我走出去，看見他坐在沙發(fā)上，

手里拿著那本《病理學(xué)》，花瓣被他捏在指尖，碎成了幾瓣?！八俏覍W(xué)妹”，他突然說，

聲音很啞，“在上海讀博時認(rèn)識的”。我沒說話，看著窗外的雨，已經(jīng)停了，

月亮從云里鉆出來，亮得刺眼?！八x婚了，過得不好”，他又說，像在為自己辯解。

我想起媽媽說爸爸外面的那個女人，也是“過得不好”?！皹窐吩趺崔k？”我問，聲音很輕，

卻在安靜的夜里格外清晰。他抬起頭，眼里有紅血絲，“我會斷干凈的，阿瑤，

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笑了笑，走到陽臺，繡球花上的水珠在月光下閃著，像誰的眼淚。

回到臥室時，樂樂醒了，哼唧著要吃奶。我抱著他，感覺他小小的身體在懷里蠕動，

像條溫暖的魚。林偉走進(jìn)來，想抱他，小家伙卻把頭埋進(jìn)我懷里，緊緊抓著我的衣服。

“等你回來再說吧”，我關(guān)上燈，黑暗里，能聽見三個人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

像首走調(diào)的歌。六月七日 星期四 晴林偉昨天飛上海了，走前給樂樂換了次尿布，

小家伙抓著他的領(lǐng)帶不放，像只倔強(qiáng)的小獸。他吻了吻樂樂的額頭，又看了看我，

嘴唇動了動，最終沒說什么。關(guān)門聲響起時，我正在給樂樂沖奶粉，手一抖，奶粉撒了一地，

像堆白色的沙子。上午收到林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