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極其緩慢地抬起一只手，那只手枯瘦、冰冷、布滿了細(xì)小的傷口。他用盡力氣，

指向帳外那咆哮的風(fēng)雪，指向北狄鐵騎壓境的方向，聲音微弱，

疑的、令人絕望的平靜：“臣的命……早在那年……金殿之上……就被陛下……親手?jǐn)嗨土恕?/p>

”他的指尖微微顫抖著，聲音越來越低，最終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消散在寒冷的空氣里，

“如今……不過一副……還能……擋一擋……北狄刀鋒的……殘軀罷了。

”他的身體猛地一顫，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嗆咳。這一次，他再也無法壓抑，側(cè)過身，

用手死死捂住嘴，指縫間涌出的，是觸目驚心的暗紅！---戰(zhàn)鼓！如同沉雷碾過大地，

一聲聲撼動著冰冷的空氣，也撼動著每一顆緊繃的心臟。地平線上，

黑壓壓的北狄鐵騎如同決堤的黑色洪流，裹挾著毀滅一切的狂暴氣勢，洶涌而來。

鐵蹄踏碎凍土，濺起混雜著殘雪的泥濘，沉悶的轟鳴聲匯聚成一片死亡的浪潮，撲面而來，

幾乎要將孤城徹底吞噬。城頭，大胤的玄色龍旗在凜冽的朔風(fēng)中獵獵狂舞，

像一只瀕死掙扎的巨獸。旗幟之下，殘存的守軍緊握著冰冷的兵器，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發(fā)白，

一張張被風(fēng)霜和絕望刻滿的臉上，只剩下最后一絲麻木的堅毅。箭矢早已耗盡，

滾木礌石也所剩無幾，城墻上布滿刀劈斧鑿的痕跡和早已凝固發(fā)黑的血污，

無聲地訴說著連日來慘烈到極致的搏殺。謝珩就站在城樓最前方，那面殘破的龍旗之下。

他卸去了厚重的甲胄，只著一身早已被血污和塵土浸染得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單薄戰(zhàn)袍，

更顯得身形伶仃，如同狂風(fēng)中的一株枯葦。玄色的大氅在身后被狂風(fēng)卷起，

翻飛如墨色的鴉翼，仿佛下一刻就要將他帶離這修羅殺場。寒風(fēng)如刀，

刮過他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頰，帶走最后一絲血色，

卻帶不走他眼中那兩簇灼灼燃燒、不肯熄滅的火焰。他一手死死地按著左胸心臟的位置，

那個刻著“徹”字的舊疤所在。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牽扯著那里深入骨髓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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