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和親的前夜，大哥遣人給我送來一瓶帳中歡，和一件刺目的赤紅肚兜。

冰涼的瓷瓶貼著我的手心，像是淬了毒的蛇。他派來的人垂著首，恭敬地傳達(dá)著他的話。

「侯爺說，遠(yuǎn)在異國他鄉(xiāng)，丟了尊嚴(yán)總比賣命強(qiáng)?！购髞恚?/p>

我也用一瓶龍髓暖和一件通透的玉器，填了他的嫁妝。燭火搖曳，

我將那冰涼的玉器放在他手心，學(xué)著他當(dāng)年的口吻，一字一句?！复蟾鐒e怕，放心嫁，

蕭聿為人我還是了解的，除了尊嚴(yán)，他什么都肯給你?！?/p>

1.我是永安侯府里最不起眼的庶女，阿昭。說不起眼，是因?yàn)槲夷镉H并非府中得寵的侍妾，

她的一生，似乎只為了作為亡故主母的影子而存在?？筛赣H卻很喜歡我，這份喜歡，

源于一場棋局。那年冬日，父親于府中擺下殘局，與幕僚對弈，滿院兒郎皆在旁觀摩，

我縮在角落，懷里揣著幾顆冰涼的棋子。父親久思不決，眉頭緊鎖，

我無意間的一句呢喃被他聽了去?！干妻恼咧\勢，不善者謀子?！?jié)M院寂靜，

所有目光倏然落在我身上。父親怔住，片刻后豁然開朗，落下一子，滿盤皆活。那日之后，

父親便將這句話用在了殿前自辯上，洗脫了身為武將功高蓋主的嫌疑。自此，父親待我，

便與別的庶出截然不同了。他允我入書房，與兄長們一同聽夫子授課，筆墨紙硯，

皆是上上品。這等待遇，就連大娘子所出的嫡姐也未曾有過。父親時(shí)常摩挲著我的頭頂，

對我小娘感慨?！赴⒄崖敾?，日后我定為她擇一門良婿，保她一生喜樂，高枕無憂?！?/p>

那時(shí)我尚小，不懂「高枕無憂」為何意，只記得嫡姐每次從婆家回來，那錦繡華服下的手腕，

總有消不去的青紫痕跡。她藏著眼里的紅，強(qiáng)撐著笑，那模樣，瞧不見半分喜樂。

于是我總在父親走后，偷偷與小娘說。「我不想嫁人，我想像大哥一樣，襲爵，上戰(zhàn)場。」

小娘會立刻用那雙粗糙的手捂住我的嘴，眼中滿是驚懼與慌亂。「傻孩子，快別胡說！

嫡庶有別，女子無才便是德，安分守己，才能在這后宅里活下去?！?/p>

我那時(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