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筆尖劃過粗糙草稿紙的聲音是唯一鮮活的節(jié)奏。林朵朵埋首疾書，筆走龍蛇，

速度越來越快，稿紙一張接一張被填滿。

沙沙的摩擦聲在她周遭小范圍內(nèi)形成一種奇異的韻律，與考場整體的死寂形成鮮明對比。

不知何時(shí)起，一道沉甸甸的陰影籠罩了她的桌面。是監(jiān)考老師宋老師。不知站了多久。

那張屬于中年男人的、本刻板嚴(yán)肅的臉上，眉心處的“川”字紋路越來越深，

幾乎要能夾住幾張稿紙了。他努力歪著頭，

試圖看清那被林朵朵手臂擋住的、已經(jīng)堆疊起不少分量的草稿紙上的內(nèi)容。

他的呼吸變得有點(diǎn)重，熱氣微微拂過林朵朵的耳廓，讓她那處的皮膚敏感地繃緊。終于，

按捺不住的低語，帶著一絲強(qiáng)行壓抑的驚疑和慍怒，幾乎是貼著她的耳朵邊響起：“同學(xué)！

這是高考！你……”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

“……寫個(gè)作文還需要打這么厚的草稿？”林朵朵筆尖一頓。她極其緩慢地轉(zhuǎn)過頭。

窗外透進(jìn)的陽光，恰好有一部分斜斜地打在她臉上，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淡淡的弧影，

映襯得那雙眸子里氤氳著某種奇異的光彩，專注異常得近乎有些空茫。她沒說話，

只是默默地將面前厚厚一摞寫滿字的稿紙輕輕推離自己一點(diǎn)，好讓宋老師看得更清楚些。

動(dòng)作柔和，像是在推開某種塵封的珍寶。宋老師帶著狐疑和幾分嚴(yán)厲湊近了些，彎下腰，

瞇起他那雙有點(diǎn)老花的眼睛。他的目光落在最上面一張稿紙的字跡上。密集的小楷，

排布整齊如行伍，墨色淋漓。“話說那日……”目光向下急切地搜尋關(guān)鍵信息。

“……怡紅院中，襲人正對鏡自憐……”“……寶玉聽了柳湘蓮一番言語，呆立半晌，

如遭雷擊……”空氣驟然凍結(jié)！下一秒——“啪嗒！

”宋老師鼻梁上架著的那副厚重黑框眼鏡，就在他極度震驚、身體本能地猛地往后一退之時(shí)，

干脆利落地滑落下來，砸在冰涼的水磨石地面上。

鏡片碎裂的聲音清脆又突兀地炸響在死寂的考場里，瞬間撕破了令人神經(jīng)緊繃的平靜。

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