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打手和小偷
我是一個流氓。
我又不只是一個流氓這么簡單。
我還是一家夜場里豢養(yǎng)的安保。
這里的秩序,由我維護。
幾天前,夜場一名客人的包丟了。
上頭給我下了死命令,要我三天內找到這個錢包。
可我知道,偷包的人,是我父親......
01
通常,夜場里迎來送往的客人,都是行走在城市邊緣的邊緣人,說穿了就是壞人,他們在夜場里被偷,被搶,被打了以后,不會報警,而是會找到我們,讓我們幫忙。
丟包的那個人,我們喜歡叫他大頭。
曾經因為砍掉了一個人的手指,被判刑入獄四年。
我大哥對他的評價是,絕對危險,絕對兇殘。
就是這樣一個人。
我爸竟然偷了他的包。
我爸因為堵伯,欠了不少錢。
我猜他是因為著急還債,這才豬油蒙心,做出了這樣缺心眼的事。
我爸背著那個黑包,在洗手間里找到了我。
我警惕的看向外面,確定沒人跟進來,然后鎖死了隔板的大門。
我忍著抽這老登一耳刮子的沖動。
問他為什么要偷走大頭的包?
我爹吞了一口唾沫:“你先別問我為什么偷包了,你看看這里有什么吧?!?/p>
打開黑包的拉鏈,里面滿滿當當的全是粉嘟嘟的鈔票,在鈔票里還夾著幾根帶血的金條。
我的腦袋當即回憶起來,前幾天的看到新聞,說一家金店被搶......這個包里裝著的該不會就是臟物吧。
這一剎那,腦袋上的汗,嘩啦啦流淌下來,我的襯衫瞬間濕透了。
我的第一個想法是報警。
可要是報警,我爸會因為偷包被抓,我之前做得那些破爛事,也會被警察盤問出來,這絕對不行。
我和老爹商量一下。
唯一的辦法就是,把這個包神不知鬼不覺的還回去,只能這樣了。
我讓父親把包交給我,讓我想辦法把包給他拿回去。
就在這時,我爹突然攔住了我。
“你聽沒聽見什么聲音?”
“什么?”
我爹慢吞吞的把耳朵湊到了一側的瓷磚墻上。
印象里,我爹有著極其敏銳的聽覺,能聽到常人聽不到的聲音,他跟我說,聽覺這個東西,有時候不是看耳朵好使不好使,而是專心不專心。
他慢慢的扣開了一塊瓷磚,那松動的瓷磚里,竟然藏著一個攝像頭,是攝像頭發(fā)出了滴滴的提示音......
夜場這種地方,藏著很多變態(tài)。
有一些人,就喜歡在廁所里藏攝像頭然后偷拍。
我只知道有偷拍女廁所的。
可我沒想到,竟然還有人偷拍男廁所!
這種攝像頭,是鏈接網絡的。
換句話說就是,我和父親剛剛說的一切,都被攝像頭那頭的變態(tài)聽到了。
我猛的砸碎了攝像頭。
“爸,你趕緊離開跑吧,這個包你留下,然后我會找地方處理掉,只要沒有證據證明你拿了包,大頭也好,老板拿我沒轍。
對了,你就順著夜場后面的巷子跑,三個小時以后,我要是沒有回家找你,你就自己想辦法跑,去我三叔那?!?/p>
我爸很認真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原以為他會跟我說什么,兒子要走一起走,我就算死,也要留下來幫你的話。
可他說:“行,那你保重,我先走了?!?/p>
02
行,這肯定是我親爹。
我把砸碎的攝像頭碎屑,扔到了馬桶里,沖掉了。
從洗手間里出來,夜場外面依舊烏煙瘴氣,依舊燈紅酒綠,失去了靈魂的男男女女,搖曳著脆弱的身體,發(fā)泄著無力的力量。
不遠處服務員朝我跑了過來。
“老板找您呢,讓你馬上到辦公室去?!?/p>
該來的還是得來。
我掐滅了手中的煙,下意識的把刀藏在了手心里。
我來到二樓的辦公室,金老板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fā)上,等著我的到來。
見我進屋,金老板站了起來,讓我把門關上,他勾勾手指,示意我過去說。
我本能的緊張了起來。
但是辦公室只有我們兩個。
這種緊張,就消散了一點。
這說明,我的老板,還不知道我父親偷包的事情。
“大頭丟包的事情,你肯定聽說了是吧?”
我盯著金老板的眼睛,點了點頭。
他摸出一支煙,遞到了我的手上。
金老板緩緩跟我說:“大頭那個包,裝著一些金條和現金,這是他搶來的,他搶劫的那個金店老板,是我很好的兄弟。
那個包,是我派人偷走的?!?/p>
我猶豫了很久也沒點燃嘴里的煙,腦袋里飛速的在思考。
這個包是金老板派人偷走的?
那怎么會出現在我父親手里!
事情愈發(fā)復雜了。
“我派出去偷包那個小兄弟,聯系不上了,我懷疑大頭是發(fā)現他偷包,把人抓了,他說不定把我給賣了。
所以無論如何,大頭這個人不能留了,陳鋒你知道的,我一直拿你當我親兒子,現在我需要幫忙了,你得幫我一把。
幫我抓住大頭,把他交出去,到時候我一定會記你一功?!?/p>
我慢悠悠的把刀塞到了口袋里。
重重的嘆口氣,身上的力量都好像被卸掉了一樣,我無力的坐在了沙發(fā)上。
“沒問題的老板,你給我派幾個人,大頭這家伙不好抓?!?/p>
金老板點點頭:“行,我讓老刀幫你抓人,你們抓住大頭,把他交給警察就行,別的不用多做?!?/p>
我點點頭,隨即走出了老板的辦公室。
我快速來到了洗手間,想趕緊告訴我爹,我這頭暫時安全了。
這時,手機發(fā)來了一條信息。
點開一看,是我剛剛和父親在廁所說話的視頻。
底下還有留言。
不想讓你爹死在大頭手里,就給我準備20萬。
我當即意識到,這是在廁所藏攝像頭的變態(tài)發(fā)來的敲詐短信,這個王八蛋,竟然訛到了我的頭上。
可我還不能動怒,我得穩(wěn)住那家伙。
想了想,我還是走到了沒人的地方,問那家伙,這個錢要怎么給?
幾秒鐘,那頭回我了。
“怎么給你不用管,我給你兩個小時湊夠這20萬,放到夜場二樓的宿舍門口,到時候我自然會刪掉視頻,否則我會把你和你爹的事情,告訴大頭和金老板,到時候你就等著死吧?!?/p>
2個小時,20萬。
這簡直是扯淡。
我只不過是個小流氓,看夜場的流氓,長這么大我都沒見過20萬,那家伙一開口就是這么大的數額......錢我肯定湊不到,所以我必須在兩個小時內,找到這家伙。
于是,我聯絡了在夜場里最信任的小兄弟阿飛,我以前救過他一命,他跟了我十年,眼下我只能信他了。
我叫來阿飛,讓他叫人幫我查一下發(fā)短信的電話號碼。
“鋒哥你放心,我那小兄弟,幾分鐘就能通過追蹤手機號,查到這個人在哪發(fā)來的短信。”
“行,一會你跟我走,老板新給的命令,讓我們協(xié)助老刀,抓住大頭?!?/p>
阿飛有點緊張的點點頭:“老板終于是要對大頭下手了,聽說咱們場子里有大頭的人,哥你得小心點。”
我點點頭,然后拍了拍阿飛的肩膀。
要他去準備抓人的家伙。
幾分鐘以后,我,阿飛還有老刀,在夜場的二樓,完成了集合,我們一人一把電棍,還有口罩和帽子來遮擋面容。
老刀說:“抓大頭這件事,只有我們三個知道,老板的意思是,絕對不能讓大頭知道這件事是他的人做的,避免以后出現麻煩,所以就我們三個?!?/p>
我攥著電棍,褲兜里的手機,開始嗡嗡震了起來,我掏出來一看,是我爹打來了電話,可我壓根就不能接。
老刀十分警惕的看向我。
“怎么不接電話?”
“和你有關系嗎?”
老刀的眼里泛起一抹兇光,他呵呵一笑,隨即把電棍放進了褲腰里。
我們三個人一起離開了辦公室。
老刀拿出夜場的地圖,他指著二樓的包廂區(qū)說:“金老板,把人暫時安置在了這里,大頭的小弟,在樓下找包。
我們要趁著這個時間,把大頭抓了,走吧,我們動手吧?!?/p>
我褲兜里的手機還在響,這說明我爹有要緊的事情找我,可我不能接,非但不能接還只能把電話掛了,將手機關機。
老刀戲謔的看著我,就好像他知道我和我爹干了什么一樣,我突然生出一種沖動,干掉這家伙的沖動。
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讓我爹倒霉。
這是我當兒子的覺悟。
在手機的關機鈴聲中,我們一起走進了包廂區(qū)。
老刀指了指面前的房間,跟我說:“大頭就藏在里面,一會我數一二三,我們三個人一起沖進去?!?/p>
我和阿飛對視一眼,同時點點頭,同時拿出了電棍。
我打開電棍的開關,噼里啪啦的聲音瞬間響起。
踹開包廂大門的時候,我分明看到了老刀那猙獰到變形的五官,屋子里的大頭見有人闖進來,他猛的掀翻了面前的玻璃桌子。
緊接著,屋子里的燈暗了。
我的視線受到了很嚴重的阻礙。
一腳踩到了濕滑的酒杯,我整個人失去了平衡,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地下很濕,我以為那是酒水灑在了地上,可定睛一看,那不是酒,而是血!
我被嚇了一大跳。
因為我看著老刀,捂著肚子躺在了地上。
血都是從他身上流出來的。
而捅刀的人......竟然是阿飛。
我渾身都是血,攥著的電棍不等戳在大頭身上。
我的手就傳來了一陣劇痛。
阿飛一腳踢飛了我的電棍。
刀,頂在了我的脖子上。
燈,又恢復了正常的光亮,大頭挽起袖子,獰笑的站了起來,我驚恐的看著大頭,這時才發(fā)現,他和阿飛是站在一起的。
阿飛才是那個內奸。
大頭拍了拍阿飛的肩膀,要他殺了我。
他握著刀,慢慢朝我走來。
他離我越來越近了。
鋒利的刀刃,仿佛在這一刻劃過空氣,即將刺穿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