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事被毀之后。繼母以我名聲太差為由,將我許給了年過三十的靜遠(yuǎn)侯為繼室。她說,
靜遠(yuǎn)侯身強(qiáng)體壯又有責(zé)任心。她還說,靜遠(yuǎn)侯溫柔體貼會疼人。她卻沒告訴我,
靜遠(yuǎn)侯是她的白月光,她是靜遠(yuǎn)侯心尖尖上的人。直到后來,
我?guī)牒罡募邑敱凰麄儽M數(shù)吞并,又被他們灌入毒藥含恨而終,才知曉一切。
重新回到親事被毀之前,我淺淡地笑了。1“小姐,那些人追上來了,咱們往那邊跑。
”丫鬟小桃死死地拽著我的衣服。我踉蹌了一下,跌倒在地上。
“小姐……快點呀……”小桃急得要哭,對著我又拖又拽?!靶√?,我怕是跑不動了,
你快跑吧……”小桃自然是不肯,又來扶我。我摸著攥在手里的石頭,拍在她頭上。很好,
人暈了過去。我將她拖到了后面人高的草叢里,扔了進(jìn)去。
又將她的頭飾和我的頭飾都摘了下來,往她剛才說的那個方向,隔一段距離丟一件。
做完這一切,我往另一個方向跑了。前世這個時候,爹爹病重,
繼母整日在我耳邊念叨著要去最有名的白馬寺給爹爹祈福可惜又抽不出時間,
我便自愿地入了套。下山途中突然遇見了匪人,我和幾個丫鬟被追著四處逃散,
最后在小桃的攛掇下進(jìn)入前面那條死路。那些匪人倒也沒對我做什么,只是封住了這條路,
我與小桃被堵在那兒半日。等再次回到京城,我被匪人擄去半日的消息已經(jīng)傳得滿城風(fēng)雨。
第二日,原本訂好的親事就黃了,未婚夫家一早就帶著媒人來退親,說了許多難聽的話。
我爹被氣得病加重,當(dāng)夜就一命嗚呼。我覺得是自己害死了爹,終日以淚洗面。
還是繼母細(xì)心安慰,我才從一眾打擊中走出來。死后我才知道這一切的真相,當(dāng)時有多感激,
過后就有多悔多恨。前世這件事之后,我無數(shù)次地回想當(dāng)時的情形,
又無數(shù)次地悄悄來過這片地方,最后只能暗嘆一句自己命不好。畢竟,當(dāng)時選的是一條死路。
而另外一條,卻是可以下山的路。卻從來沒想起過,當(dāng)時是小桃拖著我往那邊去的,
我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機(jī)會。我一邊下山一邊小心翼翼地隱藏自己的行蹤。
小桃應(yīng)該暈不了多久,在這之前,我肯定是回不了城里的,
那就必須得找到一個可以求生的法子。想及此,我腳步一轉(zhuǎn),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身后的動靜越來越大,我看著面前的院墻,一咬牙,攀了上去。
“快……她在那兒……”在阿桃的聲音傳來的時候,我一頭從院墻下栽了下去。
“啊啊啊……哪兒來的乞丐……”長寧公主的尖叫聲響徹云霄。我卻笑了。
我栽到了長寧公主面前,一把拽住了她的裙擺:“公主,
求您救救我……”長寧公主似是才回過神來,一把將我拽起:“舒苑,是你?”我慶幸,
我賭對了。 見過一面的長寧公主還記得我。我呲牙咧嘴地站起來,
這才發(fā)現(xiàn)除了長寧公主,還有兩個男子,一個笑意吟吟,一個面色冷淡。
我下意識地攥緊了衣擺,尷尬得臉皮發(fā)燙。一墻之隔的哄鬧之聲讓我清醒過來,這種出丑,
在生死面前,小到可以不計。我笑了笑,忍著手腕上傳來的痛恭敬地行了一禮,
將我遇匪逃脫之事一一道來。長寧公主怒了:“什么樣的匪人,竟敢如此大膽!來人,
去將墻外那些匪人都抓來?!比耸亲ブ?,同時抓住的還有小桃。
小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小姐,你怎么能打傷我?。?/p>
我好容易才帶著人找過來……小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心里一沉,下意識去看長寧公主。
果然,長寧公主蹙了眉看過來。小桃還在繼續(xù)喊:“小姐,夫人知曉您不想回去,
可這不回家也不是回事?。磕@么一跑,大家都在擔(dān)心你的安全……”說得比唱得還好聽。
我掃了院子里一眼,目光落到院中書桌的鎮(zhèn)紙上。我屈膝行了一禮,
神色自若地指了指鎮(zhèn)紙:“還想借公主此物一用?!遍L寧公主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頭。
片刻后,我拿著鎮(zhèn)紙走到小桃身邊,嘆了口氣:“小桃,你說得對,
我確實不應(yīng)該逃……”小桃面上一松,
笑意吟吟地道:“小姐能明白夫人與奴婢的一番苦心才好……”我舉起了手中的鎮(zhèn)紙,
極快地拍在了小桃的頭上,繼續(xù)道:“我應(yīng)該待在原地,
讓你帶著這些匪人將我生吞活剝……”小桃不敢置信地瞪著我,軟軟地倒了下去。
那些匪人又蹦跶著要上前,被公主的侍衛(wèi)攔下。
我轉(zhuǎn)身跪在了長寧公主面前:“我此刻再說什么,都會讓人覺得在狡辯。
還請公主派人送我回城,我會讓公主親眼看到真相?!遍L寧公主自小于深宮中長大,
自然不是傻白甜,幾乎是立刻同意了?!氨緦m暫時還不能離開這里,
表兄是否能 幫我送人一程?”長寧公主唯一的表兄,那就是平壽長公主與蕭將軍之子蕭煥。
我心里一緊。這蕭煥卻是京城中人見人怕的混世魔王。
長寧公主身后那個一臉散漫的男子掃了我一眼,輕笑出聲:“表妹有請,自是不敢辭。
跳墻小姐,走吧?!遍L寧公主瞪了蕭煥一眼:“表兄,舒小姐性情溫婉,你別嚇人家。
”“好好好。走吧,跳墻小姐。”相對于匪人和小桃,對于長寧公和與蕭煥,
我倒是更覺安心。進(jìn)城時,馬車漸漸地慢了下來。我悄悄掀開窗簾往外看。似乎在找什么人。
前世的記憶洶涌而來。我攥著車簾的手顫了顫。
一旁的蕭煥懶懶散散地開口:“去看看怎么回事?小爺?shù)鸟R車也敢攔。”“是。”片刻之后,
侍衛(wèi)拿著一幅畫卷過來:“爺,據(jù)說尚書府舒家的大小姐被匪人劫持,舒家報了官,
城內(nèi)四處都在尋找查探?!笔挓ㄠ托χ舆^那畫像。我瞟了一眼,正是我。他抬眸看我一眼,
笑道:“跳墻小姐,你這是得罪了誰???這般不遺余力地置你于死地?”我垂了眸子,
沒吭聲?!皣K,該叫你無話小姐才是。”馬車?yán)@到了舒府后門。
蕭煥似乎突然來了興致:“跳墻小姐,我突然想起個好玩的,要不,咱們再跳一回墻?
”我訝然看向他,只撞進(jìn)了一汪深潭,不可見底。不管他是為何,我自然是歡喜的。
兩個人跟做賊似的直接往我爹的院子去了。一墻之隔,
我聽見繼母哭得撕心裂肺:“夫君,苑兒肯定不會有事的,你別太擔(dān)心?!薄霸穬?,
我的兒啊,那么乖的丫頭,那些匪人怎么狠得下心啊……”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已經(jīng)慘死。
我爹咳得越來越頻。我都懷疑他會咳死過去。繼母似乎終于意識到這點:“夫君,
那你好生休息吧,我讓人去給你熬藥去。苑兒你不用擔(dān)心,我已經(jīng)派人去找了,
又去衙門報了官……”我爹咳得更厲害了幾分。良久,才啞著聲音揮手:“你去忙吧。
”一只野貓路過,我伸手去抓,沒抓著。蕭煥往前輕輕跨了一步,閃電般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