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局面有多種處理方法,無非就是守角和夾攻,陳老師的話好象在提醒范曉冬放棄守角,而選擇夾攻,這樣將會圍繞右下角形成無法避免的戰(zhàn)斗,按照定式也沒有多少了不起的手段,可是范曉冬隱隱地感覺到陳老師在這個局部一定經(jīng)過專門的研究,變化上或許有“飛刀”,圍棋比拼的是心智,你越想出現(xiàn)的變化,我就越不讓你實現(xiàn)。
想到這里,范曉冬簡單的單關守角,白只有二間高拆,否則現(xiàn)在被黑再夾攻過來就完全受不了了。陳老師顯然有些失望,如果黑選擇夾攻,后面有一種變化是日本超一流棋手趙治勛在某次新聞棋戰(zhàn)中,率先運用出來,的確有“飛刀”的作用,黑將要明顯喪失主動而陷于不利的境地,他有心想在這個局部把范曉冬擊跨,沒有想到對手采取了最簡單的應對,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搶得先手掛角。
下面的進程和陳老師預料的一樣,范曉冬掛角后直接三間高拆,把上面和右面的黑陣勢連成一片,等待白的下一步。陳老師陷入沉思,現(xiàn)在黑的布局速度很快,模樣展開棋子的配合協(xié)調(diào),似乎處處都有破綻也似乎處處都有聯(lián)系,黑想成空不容易,白想打入的選點也不容易,陳老師索性來個不聞不問,在左邊星上高拆了一手,把難題踢給了范曉冬,看你怎么處理?
范曉冬有些高興,他知道陳老師會這么做,不是他可以預見別人心里想什么,而是陳老師表現(xiàn)出來的穩(wěn)重態(tài)度,以及依靠“飛刀”投機取巧的僥幸心理,使范曉冬確信,陳老師不會冒險打入,而是靜觀其變等待機會一擊必中,他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于是在左上掛角的黑子上向中腹跳了一手。
這是雙方勢力消長的急所,黑進一步擴大模樣的同時消減了白在中央的控制地位,要知道所有的白子都在四線高位,內(nèi)部空虛,必須掌握制空權才能贏得局面的主動,而黑的跳不僅在此,還補強了三間高拆的薄弱之處,消除了一個打入點,白面臨的還是立即打入或耐心等待兩條路,這個球雙方踢來踢去又回到陳老師的手里。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支煙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這時候最難決斷,可以說他的選擇將決定著這局棋的走向,黑棋意在取勢還是取地,現(xiàn)在還不能夠明確地判斷,而他卻早早地暴露了放棄實地控制中央的動向,黑破壞白意圖的同時可以靈活地隨時改變策略。
陳老師拿起棋子下定了決心般重重拍在棋盤上,與其說是掛角還不如說是打入,他選擇的在右側掛,范曉冬感覺他在方向上存在錯誤,盡管黑的大本營在右側,但是,白下邊的拆二已經(jīng)限制了黑模樣的進一步擴張,而黑上面的跳正好加高了立體化結構,黑不再猶豫放棄了邊角的部分實地,大規(guī)模擴張上面的模樣。
這時候陳老師也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但是騰不出手來先手侵消,因為黑棋的進攻不容他有絲毫松懈,勉強做活后黑在外圍已經(jīng)先手豎起了一道厚壁大張旗鼓地擴大模樣,白的外勢完全喪失了。
先手在握的范曉冬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點角打入撈取實地,把能夠到手的利益全部穩(wěn)穩(wěn)地拿在手中,形勢領先。陳老師的臉色越來越凝重,一支接一支地抽煙,他被范曉冬這一套漂亮的組合拳搞得有點暈頭轉向,他不能再跟著走下去,貪念這一點點得失,會使局面更加不利,如果沒有非常手段,他會被對手輕而易舉地擊敗。
此時的范曉冬也在仔細地計算著得失,優(yōu)勢和勝利有著天壤之別,稍微哪里出現(xiàn)一步緩手都有可能把優(yōu)勢丟掉,白只有深深地打入徹底攪亂局勢,才有可能在亂中得利,那么哪里才是最好的打入點呢?范曉冬也感到困惑,難怪陳老師一直抽煙難以決斷,如果黑白顛倒他也同樣舉棋不定。其實也沒有多大的地方可以思考,總共也就在三到四點上權衡,范圍雖小卻隱藏著無窮無盡的變化和手段,突然,范曉冬發(fā)現(xiàn)了一步靠的妙手,可以在黑的模樣中伸一只腳進去,這是白棋唯一的希望,至少有超過二十目的價值。
陳老師已經(jīng)沒有心情淺消模樣,他考慮的也是深深打入,棋局進行到現(xiàn)在他一直在被動中苦苦支撐,非常后悔那一步輕率的掛角,其他的地方被范曉冬一連串的手段基本定型,落后的形勢不容他再閑庭信步,可是哪里才是打入的最佳位置呢?他站了起來分開圍觀的人群走進洗手間,他需要清理一下整理整理亂麻般的思緒。
在仔細思考對策的范曉冬沒有注意陳老師的離開,仍然計算著每一步可能造成的得失對比,這步靠的確玄妙,將徹底改變黑現(xiàn)有的有利局面,而變得混沌不清,把形勢重新定位在均衡上,但是,黑有貼目的負擔,將會不容樂觀。
他把身體向后仰了仰,可以更好地看清棋盤,果然,棋盤突然之間變大了,白陣勢中各種手段和破綻被凸顯出來,一時間讓范曉冬欣喜過望,他并不是沒有機會,至少會是很細很細的官子爭奪戰(zhàn),他現(xiàn)在又把方向轉到官子大小的判斷與分析上。
范曉冬的這種現(xiàn)象在《棋經(jīng)十三篇》中有詳細的記載,它把圍棋的境界分成九重,第一重境界就是使棋盤變大,讓各種手段和變化顯露無疑,這一重境界叫守拙,棋經(jīng)中說的大概意思是指達到這一重境界就告別了初學者的行列,而進入圍棋大道的初始階段,凡是學習圍棋的愛好者經(jīng)過努力都會達到這種境界。
陳老師回來后,沒有下出這步靠的妙手,而是在那三四個打入點中選擇了一個比較合適的點落子。范曉冬反而很意外,他不敢相信,只要再耐心一點就不難發(fā)現(xiàn),可是,陳老師似乎已經(jīng)失去了耐心,在遭受黑棋*般圍追堵截中,白棋象無根飄搖的小舟隨時有傾覆的危險。
圍觀的人群中發(fā)出了唏噓的聲音,顯然他們這種程度的愛好者也看出陳老師面臨的窘境和形勢的不利,唧唧喳喳的聲音把范曉冬從棋局里硬生生拉了出來,周圍已經(jīng)密密麻麻地圍滿了人,表情夸張地看著他,似乎不愿意相信卻又不得不承認他的實力。
“輸了?!标惱蠋熣f著把棋子全部掃在桌面上,擺出布局時的幾個子,指著他掛角的地方說:“這里出現(xiàn)失誤,導致了后面的被動?!痹儐柕哪抗饪粗稌远却庖姟?/p>
“是的,我感覺是方向上的問題,這里雖然是黑的大本營,卻不可能形成大空。”
“對,而且白的拆二已經(jīng)起到了限制的作用,來看看這里?!标惱蠋煱哑寰只謴偷阶詈箅A段,說:“這里的打入,我始終找不到妥善的地方。”
“你疏忽了這一步靠吧?”曉冬把這步靠走了出來,陳老師微微搖頭,伏身仔細計算了幾分鐘,大叫道:“果然是妙手,我的確沒有注意到這里?!?/p>
棋局的研究又到了白熱化的程度,雙方你來我往的繼續(xù)著,下到最后是半目勝負的樣子,究竟誰勝誰敗他們都不敢斷言,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陳老師由衷地說:“我還是稍差了一籌啊,你把計算已經(jīng)深入到最后的官子階段了,而我一直在為打入點苦惱呢?!?/p>
范曉冬把棋子再次掃下,擺出“中國流”白大飛高掛黑夾攻的狀態(tài),問道:“這里是不是隱藏了‘飛刀’?你一定要教教我。”
陳老師大笑,擺出了變化后說:“這也不是什么‘飛刀’,是日本棋手趙治勛首先下出來的,如果不知道變化的確會讓白大占便宜。哎?人呢?”
范曉冬也和陳老師一樣游目四顧,天色昏暗華燈初上,奇牌室內(nèi)空無一人。
凌云餐館的客人漸漸多了起來,曉冬回來的正是時候,加入其中清洗碗筷,大概他除了做魚也只能做這樣的雜活,秀兒看見今天的曉冬特別高興的樣子,湊到跟前悄悄說:“跑曲幽下棋了吧?這么高興?!?/p>
范曉冬說了去曲幽下棋的經(jīng)過,特別說到當他們注意到周圍已經(jīng)空空蕩蕩的時候,都不由自主地大笑不已,這才意識到一盤棋整整下了五了小時,連黑子都不理他們上樓做飯去了,其他人大多在勝負已分的時候,各歸洞府準備晚宴,只有他們還沉迷其中,如果不是突然看見人去樓空,他們大概要等天黑才能意識到,不過那時侯大概新的棋客又陸續(xù)來了。
吃飯高峰過了以后,他們也準備著吃飯了,西裝男人再一次的出現(xiàn),這次沒有上二樓雅間,而是直接坐在門口的一張臺子上,面向里一切照舊,吃完一鍋又要了一鍋,曉冬他們?nèi)酝暌院螅€在津津有味的細品,極其享受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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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到底是誰?晚上更新的時候告訴你!呵呵~~~仲先生平伸雙手,微笑著說:“感謝您的票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