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李淵在一眾太監(jiān)宮女的簇擁下，緩緩走來。
他看了一眼我臉上的鞭痕，又看了看滿臉屈辱的李清昭和盛氣凌人的李玄，眉頭緊緊皺起。
“玄兒，怎么回事？”
李玄立刻換上一副委屈的表情，惡人先告狀：“父皇，兒臣只是想跟七妹開個玩笑，誰知這位新科狀元魏晉卻沖出來，不僅對兒臣不敬，還出言頂撞，兒臣一時氣憤，才……才失了分寸?！?/p>
他避重就輕，將一切責(zé)任都推到我身上。
皇帝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審視和不悅：“魏晉，太子所言，可是屬實？”
這是一個陷阱。
我若是承認，就是“頂撞儲君”；我若是否認，就是“欺君罔上”。
無論哪個，都夠我喝一壺的。
我深吸一口氣，不卑不亢地躬身行禮：“回稟陛下，臣只是在做臣該做之事?！?/p>
“哦？何為你該做之事？”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p>
我朗聲說道，“更重要的，是維護皇家體面，守護公主尊嚴。此乃人臣本分?！?/p>
我沒有直接反駁李玄，而是將自己的行為拔高到了一個道德和責(zé)任的制高點。
皇帝李淵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他是個多疑的君主，最擅長的就是權(quán)衡利弊。
一個驕縱的太子和一個前途無量的狀元，他需要掂量一下。
“巧言令色！”
李玄在一旁冷哼。
我沒有理他，繼續(xù)說道：“陛下，臣初入官場，人微言輕。但臣知道，國之儲君，當(dāng)有儲君的氣度。七公主，乃是陛下的血脈，是金枝玉葉。當(dāng)眾逼迫公主下跪，成何體統(tǒng)？傳揚出去，丟的是整個皇家的臉面?！?/p>
這番話，說得在情在理，也正好戳中了皇帝最在意的“臉面”二字。
李淵的臉色果然沉了下來，他瞪了李玄一眼：“混賬東西！朕平時是怎么教你的？還不給你妹妹道歉！”
李玄的臉?biāo)查g漲成了豬肝色。
讓他給李清昭這個他從來看不起的“賤種”道歉，比殺了他還難受。
但他不敢違逆皇帝，只能咬著牙，不情不愿地對李清昭拱了拱手：“七妹，是皇兄不對，你別往心里去?！?/p>
敷衍至極。
李清昭嚇得連連擺手：“不，不敢，皇兄言重了?！?/p>
皇帝處理完兒子，又將目光轉(zhuǎn)向我。
他看著我臉上的傷，沉默片刻，緩緩說道：“魏晉，你護主有功，忠心可嘉。但，鋒芒太露，終非好事。”
這是一句敲打。
“朕念你初犯，又是為了維護皇妹，便不予追究了。你臉上的傷，讓太醫(yī)給你瞧瞧。朕賞你白銀百兩，錦緞十匹，算是安撫。”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你既是狀元，腹有才學(xué)，翰林院那等清閑之地，未免屈才。這樣吧，明日起，你便調(diào)入東宮，任太子侍讀，好生輔佐太子，教他讀書明理?！?/p>
此言一出，我心中一凜。
李玄的臉上則露出了得意的獰笑。
將我調(diào)入東宮，置于他的眼皮子底下，名為輔佐，實為監(jiān)視和折磨。
這皇帝，看似公允，實則還是偏袒自己的兒子。
他這是要把我這條“惡犬”的繩子，交到李玄手上。
想讓我屈服？
我叩首謝恩，聲音平靜無波：“臣，遵旨?！?/p>
當(dāng)我抬起頭時，我看到李清昭滿是擔(dān)憂的眼神。
我沖她微微搖頭，示意她安心。
東宮？
龍?zhí)痘⒀ǎ?/p>
對我而言，不過是換個地方，繼續(xù)我的游戲罷了。
而且，離我的敵人越近，我就越能看清他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