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他隨手抓起匹紅綢往掌柜手里塞了塊靈石,"后門在哪?急用!"
掌柜愣愣地指了指后面。陳三石二話不說沖進去,穿過晾曬場,翻墻跳到隔壁院子。剛落地,就聽見前院傳來喝罵聲和女眷的尖叫。
"這群畜生!"他咬牙繼續(xù)逃。白河城巷道錯綜復雜,七拐八拐后,總算甩開了追兵。
陳三石蹲在條臭水溝旁喘氣,衣服被汗水浸透,貼在背上冰涼。他必須想辦法掩蓋玉佩的氣息,否則在這城里寸步難行。
"《玄天經(jīng)》里有沒有隱藏氣息的法門..."他閉目回憶,忽然想起一段關(guān)于"斂息術(shù)"的記載。這法訣本是用來埋伏或潛行,現(xiàn)在正好派上用場。
他按經(jīng)書所述,將真氣分成細流,沿特定經(jīng)脈運轉(zhuǎn),最后在丹田處形成個氣旋。奇妙的是,玉佩的溫度果然降了下來,變得與普通玉石無異。
"暫時安全了。"陳三石長舒口氣,這才注意到自己躲的地方——是家藥鋪的后巷,空氣中飄著熟悉的草藥香。
正打算離開,后門"吱呀"一聲開了。陳三石本能地貼墻隱蔽,卻聽見個熟悉的聲音:
"當歸和茯苓放左邊,黃芪單獨包..."
這聲音像道閃電劈中天靈蓋,陳三石渾身一顫,差點喊出聲——是柳青兒!
他冒險探頭,只見那抹熟悉的綠裙背影正在分揀藥材,發(fā)髻上的木簪還是他去年送的。
"青..."陳三石剛要開口,街上突然傳來喧嘩。幾個黑衣修士挨家砸門搜查,眼看就到藥鋪了!
柳青兒顯然也聽到了,轉(zhuǎn)身要回屋。陳三石顧不得許多,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捂住她的嘴:"別喊!是我!"
柳青兒瞪大眼睛,先是驚恐,繼而變成難以置信,最后涌上一層薄怒。她狠狠踩了陳三石一腳,趁他吃痛松手,拽著他就往屋里鉆。
"你找死啊!"一進屋,柳青兒就掐著他胳膊低聲罵道,"黑煞教滿城抓人,說是找個身懷異寶的小子..."
"他們在找我。"陳三石苦笑,"你怎么在這?"
柳青兒翻了個白眼:"這話該我問!我上月來白河城進藥材,今天剛要回去..."她突然壓低聲音,"你惹什么事了?"
前門傳來粗暴的拍門聲。柳青兒臉色一變,拽著陳三石就往里屋跑。藥鋪掌柜——個白胡子老頭——正搗藥呢,見狀一愣。
"爺爺,他就是陳三石!"柳青兒急道。
老頭眼中精光一閃,二話不說掀開地磚:"下去!"
陳三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推進個地窖。柳青兒也跟著跳下來,順手蓋好入口。幾乎同時,樓上傳來破門聲和喝問。
地窖狹小黑暗,兩人貼得極近。陳三石能聞到柳青兒發(fā)間的草藥香,混合著少女特有的氣息,讓他耳根發(fā)燙。
"你...你爺爺知道玄天宗?"他小聲問,試圖轉(zhuǎn)移注意力。
柳青兒掐了他一把:"閉嘴!"
頭頂腳步聲隆隆,有人厲聲質(zhì)問:"可曾見過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沒有啊官爺。"老掌柜聲音惶恐,"小老兒開藥鋪三十年,從不..."
"少廢話!"瓷器砸碎聲,"搜!"
陳三石屏住呼吸。忽然,一縷黑氣從地板縫隙滲下來,像活物般扭動著。柳青兒見狀,從袖中掏出個小瓶,倒出些黃色粉末撒在空中。
黑氣碰到粉末,發(fā)出"嗤嗤"聲,迅速縮了回去。樓上傳來聲痛呼:"有毒!"
一陣混亂后,腳步聲遠去。柳青兒長出口氣:"暫時走了。"
"那是什么?"陳三石指著小瓶。
"雄黃粉,專克陰邪之氣。"柳青兒收起瓶子,"黑煞教的搜魂術(shù)陰毒得很,能鉆地三尺。"
陳三石這才注意到,地窖角落里堆滿了藥材,還有張小床,顯然經(jīng)常有人住。
"你爺爺..."
"不是我親爺爺。"柳青兒坐下說,"我祖父當年救過他一命,后來我每次來白河城都住這。"她頓了頓,"你還沒說,怎么惹上黑煞教的?"
陳三石簡略說了遭遇黑袍人和白璃現(xiàn)身的事。柳青兒聽得眉頭緊鎖,最后嘆道:"我就知道你那玉佩不簡單。"
"你怎么認出我的?"陳三石好奇,"我捂著你嘴呢。"
柳青兒臉一紅:"你身上有股...特殊的草藥味。"她岔開話題,"現(xiàn)在怎么辦?"
陳三石想起白璃說的無名山谷:"我得去昆侖山西邊的山谷找樣東西。"
"現(xiàn)在全城戒嚴,四個城門都有黑煞教的人把守。"柳青兒搖頭,"而且..."她突然咳嗽起來,嘴角滲出血絲。
"你受傷了?"陳三石大驚。
"那黑氣...還是滲進來些。"柳青兒勉強笑笑,"不礙事..."
陳三石不由分說抓過她手腕,真氣一探,頓時心頭一緊——有股陰寒氣息正在她經(jīng)脈里亂竄!
"別動!"他扶柳青兒躺下,回憶《玄天經(jīng)》里的療傷法門。可那些法訣都需要特定藥材配合...
柳青兒虛弱地指了指藥架:"第三格...白玉靈芝..."
陳三石趕緊取來。柳青兒指導他研磨成粉,混合蜂蜜服下,然后讓他按特定穴位輸入真氣。
奇妙的是,當他的真氣循著柳青兒說的路線運轉(zhuǎn)時,藥力竟被放大了數(shù)倍!黑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柳青兒臉色漸漸紅潤。
"這是..."
"《岐黃靈要》里的'藥引訣'。"柳青兒坐起身,"用真氣激發(fā)藥性,事半功倍。"她突然眼睛一亮,"你的真氣...好像特別適合療傷?"
陳三石撓頭:"可能和《玄天經(jīng)》有關(guān)。師父說這是正宗道門心法,中正平和。"
正說著,地窖門突然打開,老掌柜探頭道:"暫時安全了。不過你們最好今晚就出城,黑煞教增派了人手。"
夜幕降臨,陳三石換上老掌柜找來的粗布衣裳,臉上抹了層煤灰。柳青兒則扮成農(nóng)家姑娘,挎著個菜籃子。
"南門守備最松,但得經(jīng)過黑市。"老掌柜遞來個包袱,"里面有干糧和藥材。青兒知道怎么走。"
柳青兒接過包袱,突然跪下磕了個頭:"洪爺爺,大恩不言謝。"
老掌柜扶起她,又對陳三石說:"小子,玄天宗的事我略知一二。三十年前那場浩劫...沒那么簡單。"他欲言又止,"總之,萬事小心。"
兩人從后巷溜出,借著夜色沿屋檐陰影前行。越往南走,街面越雜亂,到處是醉漢和賭徒。陳三石緊跟著柳青兒,手心全是汗。
"穿過前面巷子就是南門。"柳青兒低聲道,"但得先過黑市,那里..."
話音未落,前方突然傳來慘叫。只見個衣衫襤褸的老者被幾個黑衣修士按在地上,為首的正將手掌按在他天靈蓋上!
"搜魂術(shù)!"柳青兒一把拉住陳三石躲到垃圾堆后。
老者凄厲的哀嚎響徹夜空,聽得人毛骨悚然。片刻后,修士收手,老者像破布般癱軟在地,眼神渙散。
"不是他。"修士甩甩手,"繼續(xù)搜!下一個!"
陳三石胃里翻騰,這就是修真界的殘酷?視人命如草芥...
"他們每夜都這樣。"柳青兒聲音發(fā)顫,"已經(jīng)搜了三天..."
正說著,遠處突然傳來陣騷動。一隊錦衣修士騎馬而來,腰間掛著銀色令牌。
"是城主府的銀衛(wèi)!"柳青兒拽起陳三石,"快走,趁他們沖突!"
兩人趁機沖向黑市。這里魚龍混雜,倒成了最好的掩護。陳三石低著頭疾走,突然被個瘸腿乞丐攔住。
"公子行行好..."乞丐伸出臟手,眼中卻閃過精光。
陳三石剛要掏錢,柳青兒一把拉住他:"別理!是眼線!"
果然,那乞丐見他們不停,立刻吹了聲口哨。幾個彪形大漢從陰影里圍上來!
"把值錢的交出來!"為首的臉上有道疤,正是陳三石在青霞鎮(zhèn)遇見的那個!
"是你?"刀疤臉也認出了他,獰笑道,"真是冤家路窄!兄弟們,這小子會妖法,一起上!"
陳三石暗叫不好。在這動手必然驚動黑煞教!正猶豫間,柳青兒突然撒了把粉末,頓時煙霧彌漫。
"走!"她拉著陳三石沖進條窄巷。
身后傳來怒罵和咳嗽聲。兩人七拐八拐,眼看快到南門,卻見城門緊閉,十幾個黑衣修士正在盤查!
"糟了..."陳三石四下一看,城墻太高,以他的輕身術(shù)也跳不上去。
柳青兒咬咬牙:"跟我來!"
她帶著陳三石繞到城墻拐角,那里堆著些雜物。扒開雜草,竟露出個狗洞!
"這..."
"走私販挖的。"柳青兒率先鉆進去,"快點!"
陳三石剛要跟進,身后突然傳來厲喝:"站??!"
三個黑衣修士飛奔而來!陳三石一咬牙,轉(zhuǎn)身掐訣,三道火球呼嘯而出!趁對方閃避時,他迅速鉆過狗洞。
洞外是護城河,柳青兒正在河邊小船上等他。陳三石跳上船,柳青兒立刻撐篙離岸。
"在那兒!"城墻上有人喊。緊接著幾道黑氣破空而來!
陳三石急忙撐起真氣護罩,卻見柳青兒從籃子里掏出面銅鏡,對著月光一晃——
鏡面反射的月光竟化作實質(zhì)屏障,將黑氣盡數(shù)擋下!
"祖父留下的法器。"柳青兒喘著氣說,"只能用三次..."
小船順流而下,很快遠離白河城。兩人精疲力盡地靠在一起,誰也沒說話。
月光灑在河面上,碎銀般晃眼。陳三石望著柳青兒的側(cè)臉,突然覺得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謝謝。"最后他只憋出這兩個字。
柳青兒輕輕"嗯"了一聲,頭靠在他肩上睡著了。
三天后,他們在一個漁村上岸,買了匹瘦馬代步。柳青兒堅持要跟陳三石一起去無名山谷。
"你一個人準迷路。"她這么說,但眼神閃爍。
陳三石沒拆穿。事實上,有柳青兒在身邊,他心里踏實多了。
兩人一路向西,白天趕路,晚上陳三石就教柳青兒基礎(chǔ)修煉法門。出乎意料,柳青兒天賦極佳,短短幾天就練出了氣感。
"《岐黃靈要》里其實有修煉法門,只是我一直不得要領(lǐng)。"柳青兒興奮地說,"你的真氣就像...鑰匙,打開了我體內(nèi)的鎖。"
第七天傍晚,他們終于看到那座無名山谷。谷口霧氣繚繞,隱約有雷聲傳來。
"就是這了。"陳三石下馬步行,"白璃說谷中有湖,湖心島上有我要的東西。"
剛進谷口,玉佩突然發(fā)燙!陳三石一把拉住柳青兒:"小心!"
一道閃電劈在剛才站的位置,地面焦黑一片。
"禁制?"柳青兒臉色發(fā)白。
陳三石想了想,取出玉佩高舉過頭:"玄天宗弟子陳三石,求見前輩!"
玉佩青光閃爍,霧氣漸漸散開,露出條小徑。兩人對視一眼,謹慎前行。
谷中景色與外邊截然不同——奇花異草遍地,靈氣濃郁得幾乎肉眼可見。遠處確實有片湖泊,水面如鏡,倒映著晚霞。
"仙境啊..."柳青兒驚嘆。
湖邊立著塊石碑,上書"玄天別院"四個大字。陳三石剛要上前,水面突然炸開,個龐然大物騰空而起!
那是一條青色蛟龍,鱗片在夕陽下泛著金屬光澤,燈籠大的眼睛冷冷盯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