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的尸體發(fā)現(xiàn)于一處廢棄的酒坊里,死者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名叫孫老栓,
是個走街串巷的貨郎。葉怡安和周靈趕到時,捕快們已經(jīng)圍好了現(xiàn)場。
孫老栓的死狀和李秀才如出一轍,渾身布滿抓痕,雙目圓睜,臉上凝固著極度恐懼的表情,
墻上同樣用血寫著 “判官判” 三個字。“又是‘判官判’?!?周靈皺眉,
“看來影閣是想用這種方式,不斷制造恐慌?!比~怡安蹲下身,仔細檢查著尸體。
和李秀才一樣,孫老栓身上的抓痕也不像是普通的刀傷或獸爪傷,
更像是被某種詭異的力量所致。“有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的嗎?” 葉怡安問道。
一個捕快搖了搖頭:“和李秀才家一樣,沒什么特別的,就是……” 他頓了頓,
指了指孫老栓的手,“他手里好像攥著什么東西?!比~怡安連忙掰開孫老栓的手指,
只見他手里攥著一個小小的藥瓶,瓶身已經(jīng)被捏碎了,里面的藥粉撒了出來,
帶著一股奇異的香味?!斑@是什么藥?” 葉怡安拿起一塊碎片,聞了聞?!昂孟惆?。
” 周靈也湊過來聞了聞,“但這香味里,好像還藏著一點別的味道,有點像…… 毒藥?
”“毒藥?” 葉怡安心中一動,“孫老栓是個貨郎,怎么會隨身攜帶毒藥?”就在這時,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這可不是普通的毒藥,這是‘牽機引’,能讓人產(chǎn)生幻覺,
四肢抽搐,最后像瘋狗一樣死去。不過,看這位老爺子的死狀,似乎不是死于‘牽機引’,
而是死于驚嚇過度啊?!比~怡安和周靈回頭,只見門口站著一個穿著墨綠色長袍的年輕男子,
約莫二十出頭年紀,長得眉清目秀,手里搖著一把折扇,嘴角帶著一絲玩味的笑。
他身后跟著一個小藥童,背著一個大大的藥箱。“你是誰?” 葉怡安警惕地問道。
年輕男子走進來,折扇一收,拱手道:“在下白旭,是個游醫(yī),路過溪山縣,
聽聞這里出了怪事,便過來看看熱鬧?!薄坝吾t(yī)?” 葉怡安打量著他,
“你認識‘牽機引’?”“略懂一些?!?白旭笑了笑,走到孫老栓的尸體旁,蹲下身,
用手指沾了一點地上的藥粉,放在鼻尖聞了聞,“嗯,確實是‘牽機引’。這種毒藥,
制作工藝很復雜,一般人可配不出來?!薄澳阒朗钦l配的?” 葉怡安追問。
白旭搖了搖頭:“天下之大,能配出這種毒藥的人不少,我怎么知道是誰配的。不過,
這‘牽機引’雖然霸道,但也不是無解,只要及時服用解藥,就能保命?!?他頓了頓,
看向葉怡安,“葉縣令,要不要我?guī)湍憧纯催@尸體?說不定能發(fā)現(xiàn)點什么。
”葉怡安有些猶豫。這個白旭看起來吊兒郎當?shù)?,不像個正經(jīng)醫(yī)生,但他對毒藥的了解,
卻讓葉怡安有些好奇。“你會驗尸?”“略懂一些?!?白旭笑得更玩味了,
“不敢說比得上那些仵作,但總能看出點不一樣的東西?!薄澳蔷陀袆诎紫壬恕?/p>
” 葉怡安點了點頭。白旭也不客氣,從藥童背上的藥箱里拿出一副手套戴上,
然后開始仔細檢查孫老栓的尸體。他的動作看起來有些隨意,但眼神卻很專注,
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站起身,摘下手套:“死因確實是驚嚇過度,
心臟驟停。但他身上的抓痕,很奇怪?!薄霸趺雌婀郑俊薄斑@些抓痕看起來像是自己抓的。
” 白旭道,“你看,這些抓痕的角度和力度,都像是從身體內(nèi)部向外抓出來的,
不像是被別人或別的東西抓傷的?!薄白约鹤サ??” 葉怡安和周靈都愣住了,
“一個人怎么可能把自己抓成這樣?”“所以說奇怪啊?!?白旭搖著折扇,“除非,
他當時產(chǎn)生了極其強烈的幻覺,以為有什么東西在自己身體里,所以才拼命抓自己,
想把那東西抓出來?!薄盎糜X?” 葉怡安想起了白旭剛才說的 “牽機引”,
“是因為‘牽機引’?”“有可能?!?白旭道,“‘牽機引’能讓人產(chǎn)生幻覺,
但一般不會讓人產(chǎn)生這種自殘的幻覺。除非…… 有人在他的幻覺里,加了點別的東西。
”“別的東西?”“比如,幻術(shù)。” 周靈忽然開口道,
“有人先用‘牽機引’讓他產(chǎn)生幻覺,再用幻術(shù)放大他的恐懼,
讓他以為有東西在自己身體里,所以才會拼命抓自己?!卑仔窨聪蛑莒`,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隨即笑了笑:“這位小姑娘說得有道理??磥?,這溪山縣還真是臥虎藏龍啊。
”葉怡安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影閣的手段,比他想象的還要陰狠。他們不僅用幻術(shù),
還用毒藥,兩者結(jié)合,簡直是防不勝防?!鞍紫壬?,你知道影閣嗎?” 葉怡安忽然問道。
白旭搖折扇的手頓了一下,隨即恢復如常,笑道:“影閣?那是什么?聽著像是個江湖組織?
在下只是個游醫(yī),對這些江湖事不太了解。”他的表情看起來很自然,
但葉怡安卻敏銳地察覺到,他在提到 “影閣” 時,眼神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閃爍。
這個白旭,絕對不只是個普通的游醫(yī)?!笆菃幔俊?葉怡安不動聲色地說,
“可能是我認錯了?!本驮谶@時,老王頭匆匆跑了進來:“大人,縣衙那邊出事了!
”葉怡安心中一緊:“怎么了?”“老零頭…… 老零頭他暈倒了!” 老王頭急聲道,
“我剛才回縣衙拿東西,看到他倒在地上,人事不?。 崩狭泐^暈倒了?
葉怡安心中咯噔一下,立刻道:“白先生,能否請你去看看?”白旭愣了一下,
隨即笑道:“當然可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比~怡安吩咐捕快們看好現(xiàn)場,
然后帶著周靈和白旭匆匆趕回縣衙。回到縣衙,只見老零頭躺在自己的房間里,臉色蒼白,
雙目緊閉,呼吸微弱。白旭上前,給老零頭把了把脈,又翻看了他的眼皮,
眉頭微蹙:“是中了毒?!薄爸卸??” 葉怡安和老王頭都是一驚,“什么毒?
”“一種慢性毒藥,發(fā)作很慢,會讓人逐漸虛弱,最后昏迷不醒?!?白旭道,
“看他的癥狀,應該是中毒有一段時間了,只是一直強撐著,今天才發(fā)作?!薄笆钦l下的毒?
” 老王頭又驚又怒,“老零頭在縣衙待了幾十年,從沒得罪過什么人?。?/p>
”葉怡安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老零頭蒼白的臉,心中疑竇叢生。老零頭之前的種種可疑行為,
以及現(xiàn)在突然中毒,這一切難道只是巧合?還是說,他知道了什么秘密,被影閣的人下了毒,
殺人滅口?“能解嗎?” 葉怡安問道。白旭點了點頭:“可以解,不過需要幾味藥材,
我這藥箱里正好有?!?他讓藥童打開藥箱,拿出幾味藥材,開始配藥。很快,
一碗黑漆漆的湯藥熬好了。白旭小心翼翼地給老零頭灌了下去。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
老零頭的臉色漸漸紅潤了一些,呼吸也變得平穩(wěn)起來?!昂昧耍瑳]事了。” 白旭擦了擦手,
“不過他身體還很虛弱,需要好好休養(yǎng)?!薄岸嘀x白先生。” 葉怡安道?!芭e手之勞。
” 白旭笑了笑,“葉縣令,我看這溪山縣挺有意思的,不如我就在這里多待幾天,
說不定還能幫上你什么忙?!比~怡安看著白旭,心中雖然疑惑,但也知道,
這個白旭懂得毒藥,或許真的能幫上忙。而且,他對影閣似乎有所了解,留下他,
或許能從他口中套出一些線索。“那太好了,縣衙里正好有空房,就請白先生暫住幾日吧。
”“多謝葉縣令?!卑仔駧е幫氯グ差D了。葉怡安看著躺在床上的老零頭,
對老王頭道:“好好照顧他,等他醒了,立刻告訴我?!薄笆?,大人。
”葉怡安和周靈回到書房?!澳阌X得,老零頭中毒,是怎么回事?” 周靈問道。
“兩種可能?!?葉怡安道,“一,他知道影閣的秘密,被影閣下毒滅口,但沒成功。二,
他是影閣的人,因為辦事不力,被影閣的人懲罰,
或者…… 這根本就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場戲,想借此擺脫嫌疑?!薄白詫ё匝荩?/p>
” 周靈有些驚訝,“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不知道。” 葉怡安搖了搖頭,
“但在他醒過來之前,我們不能排除任何一種可能。”他頓了頓,又道:“還有那個白旭,
他絕對不簡單。他對‘牽機引’和影閣的反應,都太可疑了。
”“那我們要不要……” 周靈做了個手勢。葉怡安搖了搖頭:“暫時不用。
他現(xiàn)在還沒有表現(xiàn)出敵意,而且他會解毒,或許能派上用場。我們先觀察著他?!本驮谶@時,
顧寒衣的聲音忽然從窗外傳來,很低,只有葉怡安和周靈能聽到:“白旭,人稱‘毒醫(yī)’,
醫(yī)術(shù)高明,尤其擅長用毒。他是影閣的死對頭,曾多次破壞影閣的好事,影閣一直在追殺他。
”葉怡安和周靈心中一驚,看向窗外,卻不見顧寒衣的身影。毒醫(yī)白旭?影閣的死對頭?
這么說來,白旭剛才說不認識影閣,是在撒謊?他為什么要撒謊?“看來,這溪山縣,
真是越來越熱鬧了?!?周靈低聲道。葉怡安點了點頭,心中卻越發(fā)覺得沉重。影閣,
顧寒衣,白旭,老零頭…… 越來越多的人卷入其中,案情也越來越復雜。他不知道,
在這些人背后,到底還隱藏著多少秘密。但他知道,自己必須盡快查明真相,否則,
還會有更多的人死去。夜幕再次降臨,溪山縣的上空,仿佛籠罩著一層厚厚的烏云,
讓人喘不過氣來。葉怡安站在窗前,看著外面漆黑的夜空,心中默默道:紀然前輩,
如果你在,會怎么做?仿佛是回應他的心聲,一陣風吹過,帶來了一絲涼意,
也帶來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希望。他握緊了手中的破幻散,眼神變得更加堅定。
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要走下去。因為他是葉怡安,溪山縣的縣令,
他要守護這里的一切。6 老吏驚魂,火蹤初現(xiàn)老零頭是第二天清晨醒的。他醒來時,
天色剛蒙蒙亮,窗外的微光透過窗紙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葉怡安一夜未眠,
正坐在書房里整理案情,聽到老王頭的通報,立刻趕了過去。老零頭靠坐在床頭,
臉色依舊蒼白,但精神好了不少??吹饺~怡安進來,他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葉怡安按住了。
“躺著吧,不用多禮?!?葉怡安在床邊坐下,“感覺怎么樣?”老零頭咳嗽了兩聲,
聲音沙?。骸岸嘀x大人關(guān)心,好多了。只是…… 老奴這身子骨,怕是不中用了。
”“白先生說,你是中了慢性毒藥,已經(jīng)解了,好好休養(yǎng)就行?!?葉怡安看著他,
“你知道是誰給你下的毒嗎?”老零頭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低下頭,
聲音更低了:“老奴…… 老奴不知道。或許是得罪了什么人吧,老奴年紀大了,記性不好,
想不起來了?!彼姆磻?,顯然是在隱瞞什么。葉怡安沒有逼問,
只是道:“你在縣衙待了幾十年,溪山縣的事情,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最近縣里出了這么多事,觀音傾火,紙人娶親,判官索命…… 你有沒有什么線索,
或者聽到過什么風聲?”老零頭沉默了很久,手指緊緊攥著被子,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絲恐懼:“大人,有些事…… 知道了,
真的會惹禍上身的?!薄拔沂强h令,保護百姓是我的職責。就算有禍,也該我來擔。
” 葉怡安的語氣很堅定,“你但說無妨,有我在,不會讓你出事。”老零頭看著葉怡安,
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最終像是下定了決心,壓低聲音道:“大人,您還記得前任縣令嗎?
”“記得,聽說卷了銀子跑了。” 葉怡安道?!八皇桥芰?。
” 老零頭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他是死了。”葉怡安心中一震:“死了?怎么死的?
”“也是…… 也是像李秀才和孫老栓那樣,被‘判官判’了。
” 老零頭的眼神里充滿了恐懼,“那天晚上,我起夜,看到縣衙后院有黑影閃過,
還聽到了奇怪的聲音。第二天,前任縣令就不見了,庫房里的銀子也沒了。
我當時嚇得不敢說,就跟著大家一起說他卷款跑了……”“你看到黑影的樣子了嗎?
”老零頭搖了搖頭:“天黑,沒看清。但我聽到他說話了,
提到了…… 提到了‘火’和‘長安’?!被??長安?葉怡安的心跳漏了一拍。
觀音傾火案的 “火”,以及背后牽扯的長安勢力,竟然和前任縣令的死有關(guān)!“還有呢?
”“還有……” 老零頭的聲音更低了,“前任縣令死前,經(jīng)常和一個陌生人來往,
那個陌生人每次來都蒙著臉,很神秘。我偷偷聽到他們提到過‘影閣’,
還提到了一個叫‘鳳髓’的東西?!庇伴w!鳳髓!葉怡安的眼睛亮了起來。
終于有實質(zhì)性的線索了!影閣果然和這些案子有關(guān),而那個 “鳳髓”,
很可能就是他們在溪山縣尋找的東西!“鳳髓是什么?” 葉怡安追問。
老零頭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只聽到他們提到這個名字,好像是個很重要的東西。
前任縣令就是因為找不到這個東西,才被…… 被滅口的?!彼f到最后,
聲音里充滿了恐懼,身體也開始微微發(fā)抖。葉怡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別怕,
有我在。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給我?!睆睦狭泐^的房間出來,
葉怡安立刻去找周靈和白旭。周靈和白旭正在院子里說話,看到葉怡安神色凝重地走來,
知道有新發(fā)現(xiàn)了。“老零頭醒了,說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 葉怡安將老零頭的話復述了一遍,“影閣在找一個叫‘鳳髓’的東西,
前任縣令就是因為找不到,才被滅口的?!薄傍P髓?” 白旭搖著折扇的手頓了一下,
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名字,倒是有點意思?!薄鞍紫壬溃俊?葉怡安問道。
白旭笑了笑:“略有耳聞。傳說中,鳳凰的骨髓是一種極其珍貴的藥材,能生死人肉白骨,
還能增強幻術(shù)的威力。只是…… 鳳凰只是傳說中的神鳥,誰也沒見過,哪來的鳳髓?
”“或許不是真的鳳凰骨髓,只是一個代號。” 周靈道,“就像影閣一樣,
是某個東西的代號。”葉怡安點了點頭:“很有可能。前任縣令和影閣的人有來往,
說明他可能也是影閣的人,或者被影閣脅迫了。他找不到鳳髓,所以被滅口了。
”“那影閣為什么會認為鳳髓在溪山縣?” 周靈問道?!斑@就得查了?!?葉怡安道,
“老零頭還說,前任縣令和那個神秘人提到了‘火’,這會不會和觀音傾火案有關(guān)?
”“很有可能。” 周靈道,“觀音廟的那場火,用的幻術(shù)很特殊,
或許就和他們找的鳳髓有關(guān)。”“我倒是覺得,” 白旭忽然開口,“那個鳳髓,
說不定和長安的那位三皇子有關(guān)?!薄袄钏毓?jié)?” 葉怡安愣了一下?!皼]錯?!?白旭道,
“三皇子剖心救母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說是鳳凰銜來的靈藥救了皇后。這鳳凰靈藥,
和鳳髓,聽起來是不是有點聯(lián)系?”葉怡安心中一動。李素節(jié)引來鳳凰,影閣在找鳳髓,
這兩者之間,難道真的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如果鳳髓真的和李素節(jié)有關(guān),那影閣找鳳髓,
是為了什么?” 葉怡安問道?!盎蛟S是想揭穿李素節(jié)的謊言?” 周靈猜測道,“畢竟,
剖心救母聽起來太離奇了,很可能是用幻術(shù)偽造的。如果影閣能找到證據(jù),就能打擊李素節(jié)。
”“也有可能是想得到鳳髓,用來做別的事情?!?白旭道,“鳳髓能增強幻術(shù)威力,
對影閣來說,可是個好東西?!比~怡安沉吟道:“不管是為了什么,影閣在溪山縣尋找鳳髓,
這是肯定的。我們必須在他們找到之前,先找到鳳髓,或者找到他們的據(jù)點?!薄霸趺凑遥?/p>
” 周靈問道?!袄狭泐^說,前任縣令和那個神秘人來往密切,
或許能從他的遺物里找到線索?!?葉怡安道,“老王頭,
你知道前任縣令的遺物放在哪里嗎?”老王頭道:“前任縣令走得匆忙,沒什么遺物,
就一個舊箱子,放在庫房里,我去給您拿來?!焙芸欤贤躅^就把一個破舊的木箱抱了過來。
箱子上了鎖,葉怡安找了把錘子,將鎖砸開了。箱子里沒什么特別的東西,幾件舊衣服,
幾本書,還有一些零散的銅錢。葉怡安仔細翻看著,忽然,他的手指碰到了一本書里的硬物。
他將書拿出來,是一本《論語》,看起來很舊了。他翻開書頁,
發(fā)現(xiàn)里面夾著一張折疊起來的紙。展開一看,是一張地圖,畫的是溪山縣的地形,
上面用紅筆圈了一個地方 —— 城北的黑風山?!昂陲L山?” 葉怡安看著地圖,
“那里是什么地方?”老王頭道:“黑風山是座荒山,山上怪石嶙峋,常年刮大風,
很少有人去。聽說…… 那里還有野獸出沒?!薄坝伴w的據(jù)點,會不會在黑風山?
” 周靈問道。“很有可能。” 葉怡安將地圖收好,“我們?nèi)ズ陲L山看看?!薄拔乙踩?。
” 白旭道,“說不定能幫上忙?!比~怡安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好。”就在這時,
顧寒衣的聲音再次從窗外傳來:“黑風山有影閣的暗哨,小心行事。我在山外接應你們。
”葉怡安和周靈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凝重??磥恚陲L山之行,
不會那么順利。準備了一下,葉怡安、周靈和白旭三人便出發(fā)了。
老王頭留在縣衙照顧老零頭,并處理縣里的事務。黑風山位于溪山縣的北邊,
距離縣城有幾十里路。三人快馬加鞭,走了約莫兩個時辰,才到達山腳下。剛到山腳下,
就感覺到一股陰風撲面而來,吹得人頭發(fā)都豎了起來。山上怪石林立,樹木枯黃,
看起來確實陰森恐怖。“這里的氣場,不太對。” 周靈皺著眉,“有很濃的幻術(shù)氣息,
而且…… 很邪門。”白旭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臉色凝重:“空氣中,
好像有‘牽機引’的味道,雖然很淡,但確實有?!比~怡安點了點頭,
從懷里掏出顧寒衣給的破幻散,遞給周靈和白旭:“把這個帶上,以防萬一。
”兩人接過破幻散,小心地收好?!拔覀兩仙?。”三人小心翼翼地朝著山上走去。山路崎嶇,
布滿了碎石,走起來很費勁。越往上走,風越大,吹得樹木 “嗚嗚” 作響,
像是有人在哭。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忽然,周靈停下了腳步,
指著前面一棵大樹:“那里有人。”葉怡安和白旭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大樹后面,
隱約有一個黑影閃過?!笆怯伴w的暗哨?!?葉怡安低聲道,“別驚動他?!比死@開大樹,
繼續(xù)往上走。一路上,又發(fā)現(xiàn)了幾個暗哨,都被他們悄悄避開了??磥?,顧寒衣說得沒錯,
黑風山果然有影閣的人。又走了一會兒,前面出現(xiàn)了一個山洞,洞口被一些藤蔓遮掩著,
不仔細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那個山洞,有點奇怪。” 周靈道,“幻術(shù)的氣息,
就是從那里散發(fā)出來的?!比~怡安點了點頭,示意兩人停下,自己則小心翼翼地靠近山洞,
撥開藤蔓往里看。山洞里很黑,隱約能看到一些火把的光芒。里面似乎有人在說話,
但聲音太低,聽不清在說什么。就在這時,山洞里忽然傳來一陣騷動,似乎有人發(fā)現(xiàn)了他們。
“不好,被發(fā)現(xiàn)了!” 葉怡安低呼一聲,“快躲起來!”三人迅速躲到一塊大石頭后面。
很快,一群黑衣人從山洞里沖了出來,為首的正是之前在柴房和破廟遇到的那個黑衣人!
“搜!剛才明明感覺到有人!” 黑衣人大聲下令道。黑衣人立刻分散開來,在周圍搜查。
葉怡安、周靈和白旭屏住呼吸,緊緊貼著大石頭,心臟 “砰砰” 直跳。就在這時,
一個黑衣人朝著他們藏身的方向走來,手里的刀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越來越近了……就在黑衣人快要走到大石頭前時,忽然,一道白影從旁邊的樹林里飛射而出,
手中的劍直刺黑衣人的后心!是顧寒衣!黑衣人反應極快,回身格擋,但還是慢了一步,
被劍刺穿了肩膀,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有埋伏!” 為首的黑衣人驚呼一聲,立刻下令,
“撤退!”黑衣人們不敢戀戰(zhàn),迅速朝著山下跑去。顧寒衣沒有去追,
只是走到葉怡安三人藏身的大石頭前:“出來吧。
”葉怡安、周靈和白旭從石頭后面走了出來?!岸嘀x顧兄?!?葉怡安道。顧寒衣點了點頭,
目光落在山洞上:“里面應該就是影閣的據(jù)點了。他們剛才在里面好像在爭論什么,
似乎發(fā)生了內(nèi)訌?!薄皟?nèi)訌?” 葉怡安心中一動,“為什么?”“不知道?!?顧寒衣道,
“我們進去看看。”四人走進山洞。山洞里很寬敞,地上散落著一些火把和兵器,
還有一些制作紙人的材料,顯然這里就是影閣制作紙人的地方。山洞的最深處,有一個石室,
石門緊閉著。“里面好像有人。” 周靈道。顧寒衣走上前,用力推開石門。石室內(nèi)的景象,
讓四人都愣住了。只見石室內(nèi),躺著幾具尸體,都是黑衣人,死狀和李秀才、孫老栓一樣,
渾身布滿抓痕,臉上凝固著極度恐懼的表情。而石室的正中央,放著一個石盒,
石盒是打開的,里面空空如也?!傍P髓…… 被拿走了?” 葉怡安喃喃道。
顧寒衣檢查了一下尸體:“剛死沒多久,應該是內(nèi)訌時互相殘殺的?!薄盀槭裁磿?nèi)訌?
” 白旭問道?!盎蛟S是為了爭奪鳳髓?!?葉怡安道,“看來,他們已經(jīng)找到了鳳髓,
但因為分贓不均,互相殺了起來。最后,鳳髓被其中一個人拿走了。”“拿走鳳髓的人,
會是誰?” 周靈問道。四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答案。就在這時,
顧寒衣忽然指著一具尸體的手:“你們看?!北娙说皖^看去,只見那具尸體的手里,
攥著一塊玉佩,玉佩上刻著一個 “素” 字。素?葉怡安的心頭猛地一跳:“李素節(jié)!
”難道,拿走鳳髓的人,是李素節(jié)的人?影閣找鳳髓,其實是為了李素節(jié)?那之前的種種,
觀音傾火,紙人娶親,判官索命,難道都是李素節(jié)為了得到鳳髓,而讓影閣做的?
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已經(jīng)因為剖心救母得到了天下人的贊譽,為什么還要尋找鳳髓?
無數(shù)的疑問涌上葉怡安的心頭,讓他越發(fā)覺得,這背后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翱磥?,
我們得去一趟長安了?!?葉怡安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這一切的答案,或許都在長安。
”顧寒衣、周靈和白旭對視一眼,都點了點頭。溪山縣的案子,
已經(jīng)和長安的權(quán)力斗爭緊緊聯(lián)系在了一起。他們必須去長安,才能查明真相。山洞外的風,
依舊在 “嗚嗚” 地吹著,像是在訴說著這里發(fā)生的一切。而葉怡安知道,他們的旅程,
才剛剛開始。從溪山縣到長安,這一路,注定充滿了危險和未知。但他不會退縮,
因為他是葉怡安,他要查明真相,還溪山百姓一個公道,也還天下一個公道。7 長安雪,
風雨途離開溪山縣的那天,天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雪。葉怡安將縣衙的事暫時托付給老王頭,
又囑咐他好生照看老零頭,便帶著周靈、顧寒衣和白旭,悄無聲息地踏上了前往長安的路。
他們沒有驚動任何人,只說是縣令要去長安述職。馬車是白旭找的,看起來普通,
內(nèi)里卻寬敞舒適,車壁夾層里還藏著不少白旭配的藥粉和顧寒衣的兵器。“此去長安,
怕是比在溪山縣兇險百倍?!?葉怡安看著窗外飛逝的景物,沉聲說道。
溪山縣的破敗與寧靜已漸漸遠去,前路是繁華卻也詭譎的帝都,那里有盤根錯節(jié)的權(quán)貴,
有隱藏在暗處的影閣,還有那場圍繞著皇子的權(quán)力漩渦。周靈坐在他對面,
正把玩著一個小小的紙鶴,聞言抬眸笑道:“再兇險,有葉大人在,有顧兄和白先生在,
總能想出辦法的?!?她的語氣輕松,眼神里卻透著與年齡不符的鎮(zhèn)定。經(jīng)過這幾日的相處,
她對葉怡安的沉穩(wěn)、顧寒衣的身手、白旭的狡黠,都已多了幾分信任。白旭靠在車壁上,
搖著折扇,聞言嗤笑一聲:“小姑娘倒是樂觀。長安的水,可比溪山縣深多了。
別說我們幾個,就是皇子親王,說翻船也就翻船了?!?他話雖刻薄,卻也點出了要害。
顧寒衣坐在角落,閉目養(yǎng)神,仿佛對他們的談話充耳不聞,只有偶爾指尖在劍鞘上輕輕一動,
才顯露出他并未真的睡著。葉怡安看向白旭:“白先生在長安,人脈應該不少吧?
”白旭挑眉:“葉大人想讓我?guī)兔??”“總要有人引路。?葉怡安道,“我們貿(mào)然闖入,
無異于盲人摸象?!薄翱梢??!?白旭收起折扇,“但我有個條件。查到影閣的老巢后,
得讓我先動手?!?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狠厲,顯然與影閣的仇怨不淺。
“只要不違反律法,自無不可。” 葉怡安道。一路曉行夜宿,倒也平靜。只是越靠近長安,
氣氛便越發(fā)凝重。官道上往來的車馬多了起來,行人們的言談間,
時常能聽到 “三皇子”、“鳳凰”、“孝感動天” 之類的字眼。
“看來李素節(jié)的‘孝子’名聲,已經(jīng)傳遍天下了?!?周靈聽著窗外的議論,低聲道。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葉怡安道,“名聲太大,若是哪天塌了,摔得也會更慘。
”這話剛說完,馬車忽然猛地一震,像是撞到了什么東西。緊接著,
外面?zhèn)鱽韼茁晳K叫和兵器碰撞的聲音?!俺鍪铝?!” 顧寒衣瞬間睜開眼,身形一閃,
已經(jīng)掀開車簾躍了出去。葉怡安和周靈、白旭也立刻跟上。只見馬車旁躺著幾個蒙面黑衣人,
已經(jīng)被顧寒衣解決了。而不遠處的樹林里,還藏著不少黑影,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
“是影閣的人?!?顧寒衣手持長劍,冷冷地看著樹林,“他們追來了。
”白旭從馬車上摸出一個藥瓶,倒出幾顆藥丸分給眾人:“避毒的,含著。
”葉怡安拔出佩刀,對周靈道:“保護好自己?!敝莒`點頭,從袖中摸出一把粉末,
嚴陣以待。樹林里的黑衣人見狀,不再隱藏,紛紛沖了出來。他們?nèi)藬?shù)眾多,個個身手矯健,
招式狠辣,顯然是影閣的精銳。顧寒衣率先迎了上去,劍光如練,轉(zhuǎn)眼間就斬殺了數(shù)人。
白旭則站在稍后的位置,時不時撒出一些藥粉,那些藥粉落在黑衣人身上,
他們便立刻倒地抽搐,失去了戰(zhàn)斗力。周靈則施展幻術(shù),讓一些黑衣人陷入幻覺,
自相殘殺起來。葉怡安的武功雖不及顧寒衣,卻也不差,憑借著靈活的身法和冷靜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