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耳畔傳來周成燁的聲音。
我費力的睜開眼皮,只覺得渾身骨頭酸疼。
動了動胳膊,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抬不起來。
周成燁就坐在床邊,眼下是烏青,整個人散發(fā)著疲憊和狼狽。
他盯著我,帶著壓抑的怒火:"葉繁,你知道的,孩子對我來說有多重要,你怎么……怎么能自作主張?"
目光落到我蒼白的臉上時,他的語氣卻又軟了幾分。
"你答應(yīng)過我的,我們會一直陪他長大,做最好的父母,怎么就……把他打掉了。"
最后幾個字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我偏頭避開他的視線,任憑淚水打濕了枕頭。
"周成燁,我本不想再提婚禮上被你丟下的難堪,也不想算你陪她耗了整夜的賬,可你……你連我為什么從樓梯摔下去都懶得問,反倒先來質(zhì)問我為什么打掉孩子?"
沉默許久,他眼底的怒火像被冷水澆過,漸漸褪下去,又浮起幾分心疼。
"繁繁……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覺得,你若是不想要,至少該跟我商量一句。"
他的聲音放軟了些,"而且,嬰兒房的裝修都是我們一起做的,你當(dāng)時抱著小熊笑的樣子,我還記得。"
我慢慢轉(zhuǎn)過頭看他,聲音平得像一潭死水:"你記不記得,我媽走的那天,你在她病床前攥著我的手說,這輩子都會護(hù)著我,不讓我受一點委屈,連眼淚都不會讓我掉一滴。"
"這些年,我把自己的畫室放在一旁,陪你在辦公室熬到天亮,連你自己都記不清的發(fā)條法規(guī),我能一字不差背出來。我說我想做你背后的人,那時是真的心甘情愿。"
"你求婚的那天,我對著鏡子笑到臉?biāo)幔徽矶紱]睡著,我以為我總算等到了對的人,我媽在天上看著,也該替我高興。"
眼淚終于決堤,哽咽著把話全部說了出去:"周成燁,你心里的秤早就歪向她了,別再自欺欺人了,我見過你愛我的樣子,所以你不愛了,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床單被我攥得發(fā)皺,那些壓在心底的委屈像潮水般涌上來,幾乎要把人淹沒。
他的眼眶也紅了,伸手過來想握我的手:"繁繁,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對她真的沒別的心思,只是覺得她太可憐了,忍不住想幫一把。"
我望著他,忽然覺得陌生得可怕。
眼前這個男人,怎么也和記憶里那個會把我護(hù)在身后的少年重合不到一起。
沒等我說話,門外傳來鄒玲虛弱的敲門聲,帶著刻意壓低的哽咽:"周哥,實在對不起打擾你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照看兩天孩子?我這身子實在撐不住,她又很認(rèn)生……就三天,行嗎?"
他愣了愣,轉(zhuǎn)頭看了我一眼,眼神里的猶豫藏都藏不住,說話時卻帶上了刻意的疏遠(yuǎn):"你可以找個保姆,我這邊還要照顧繁繁。"
門外的人輕輕咳嗽了兩聲,聲音更弱了:"她從小被她爸爸看得緊,從沒跟外人接觸過,現(xiàn)在除了你誰都不認(rèn)……周哥,我真的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