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被分配到地府當行刑官。
巧了,我的父母和弟弟,正好被分配給我。
我抓著從他們魂魄里剝出的血色契約,契約上的陰毒,扎得我魂體發(fā)冷。
契約寫明,我,林溪,是弟弟林光輝的“命格補品”。
我越痛苦,他運勢越好。我越努力,他的人生越順遂。
我終于明白,他們當初打斷我的腿逼我輟學,不是重男輕女,是怕我擁有智慧,識破這場獻祭。
他們急著把我器官販賣,也不只為彩禮。而是契約的下一步,要用我的血肉和壽命,繼續(xù)滋養(yǎng)他們林家的寶貝。
我這一生,就是被圈養(yǎng)的豬。
他們每個愚蠢刻薄的決定背后,都藏著最陰毒的算計。
我以為我的死是終結,是大義滅親。
現(xiàn)在才知道,我只是死早了,親手打斷了獻祭,才讓他們暴露在地府法則之下。
我以為這是結束,沒想到,一切才剛開始。
手中的契約,血色紋路像活物,貪婪地舔舐著我的指尖。
我虛握契約,沖進判官辦公室。
他看到我手里的東西,臉色驟變,魂茶灑了一地。
“《換命格契約》,你從哪弄來的?”
我將契約拍在桌上,聲音冰冷。
“從我家人的魂里,剛剝的,還熱乎著。”
“這東西背后的飼骨人,是游離于地府法則外的邪祟,專食活人氣運和死后怨氣?!?/p>
“這契約最毒的地方,是以血緣為鎖,親情做偽裝,從外面根本斬不斷?!?/p>
判官的聲音透著無力,看我的眼神帶著憐憫。
我不需要他的憐憫。
“什么叫斬不斷?他們就在我的油鍋里,誰也救不了?!?/p>
判官搖頭嘆氣。
“除非你魂飛魄散?;蛘撸芤嫒俗栽阜艞壱磺??!?/p>
他聲音壓低:
“你不會選前者。至于后者……你覺得一個偷了你二十年人生的竊賊,會良心發(fā)現(xiàn)嗎?”
我的心沉了下去。
指望林光輝那個廢物良心發(fā)現(xiàn)?這根本不可能。
就在這時,行刑司猛地一震。
我父母和弟弟的慘叫里,混入了一股化不開的黑氣。
黑氣匯聚成一個人形,五官模糊,只有一雙猩紅的眼睛,閃著貪婪的光。
飼骨人現(xiàn)身了。
它沒看祭品,猩紅的眼睛,直直地對準了我。
它陰冷地笑了,笑聲像冰針鉆進魂魄。
“多虧了你,林溪?!?/p>
它的聲音沙啞粘稠,帶著腐臭。
“我本以為,還要等很多年,才能享用這場盛宴。”
我盯著它,握緊了鎖魂鏈。
就是這東西,在我身上吸了二十年的血。
“他們生前的痛苦,是我的養(yǎng)料。如今他們死后,在油鍋里的絕望哀嚎,更是難尋的美味?!?/p>
它的聲音充滿愉悅。
“你聽,這絕望,這怨恨,多么精純?!?/p>
它伸出黑氣組成的手,從哀嚎聲中抓出一縷凝實的痛苦,滿足地塞進體內。
“你把他們送進地獄,不僅沒終結契約,反而為我造了個永恒的食糧庫?!?/p>
我的復仇,我的終結,竟然是為虎作倀。
“你猜,這份契約最后的歸宿是什么?”
它猩紅的眼睛彎起,滿是惡意,指向我。
“當你親手把所有血親送進地獄,你就斬斷了所有外在因果。”
“這份血緣契約,會理所當然地,以你為新的核心?!?/p>
“你,就是最后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