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金光將我鎖在原地。
我面前的地面裂開,一座古樸的衙門緩緩升起。
高座之上,閻王手握竹簡,目光如山。
見此陣仗,哀嚎的父母眼中不安褪盡。
我媽第一個(gè)撲跪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淚。
“閻王老爺,您要為我們做主?。 ?/p>
她指著我的手劇烈顫抖,聲音凄慘:
“我這女兒冷漠無情!我們含辛茹苦養(yǎng)大她,她沒做過一頓熱飯,生病了連句關(guān)心都沒有!”
“我們只是想讓她多照顧弟弟,她就恨上了我們?nèi)?!?/p>
我爸也跪在地上,開始控訴:
“閻王大人!此女忤逆不孝,毫無綱常!我們教她做人,她說我們束縛!我們讓她顧家,她說我們吸血!”
“我們不過是想讓她走上正途,她卻懷恨在心,用惡毒手段逼死我們?nèi)遥 ?/p>
林光輝穩(wěn)定發(fā)揮。
“姐姐她……她最后瘋了……用很可怕的手段折磨我們,說要我們永世不得安寧……”
他們一家人配合默契,一個(gè)煽情,一個(gè)上綱上線,一個(gè)補(bǔ)刀。
三言兩語,就將那敲骨吸髓的壓榨,包裝成了愛之深、責(zé)之切的管教。
仿佛他們不是貪婪的竊賊,只是用錯(cuò)了方法的無辜父母。
而我,成了天性涼薄,無法被親情感化的白眼狼。
他們哭得撕心裂肺,周圍一些低級鬼卒也開始鬼言鬼語。
“聽起來……這女兒是有點(diǎn)過分。”
“是啊,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怎么能這樣?”
我一言不發(fā),站直身體,看著這場審判。
閻王面無表情,看向我的眼神卻帶上了審視與厭惡。
那種眼神我太熟了。
從小到大,每當(dāng)我反抗,總有人用這種眼神看著我,說我不懂事。
現(xiàn)在,連地府的閻王,也要來審判我的不懂事。
閻王終于開口,聲音古樸威嚴(yán),如洪鐘作響。
“林溪?!?/p>
“你父母以孝道為名,啟動(dòng)地府最終仲裁。此例已上百年未啟,一旦啟動(dòng),必有清算?!?/p>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似要將我魂體碾碎,逼我跪下。
“你親手導(dǎo)致他們死亡,雖有功德,亦有斬不斷的人倫因果?!?/p>
“他們要求你,以你的功德,抵消他們的罪孽?!?/p>
功德抵罪孽?
我的功德,憑什么給他們?
閻王看穿了我的不甘,語氣中威壓更甚。
“現(xiàn)在,你的父母提出最終仲裁訴求,你可愿聽?”
我迎著那巨大的壓力,挺直脊梁,魂體深處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但我沒有退縮,也沒有辯解。
從喉嚨里擠出一個(gè)字。
“愿?!?/p>
我媽看見閻王的偏袒,氣焰開始囂張。
她從地上爬起來,說出精心準(zhǔn)備的訴求。
“我們的訴求很簡單!”
“我們要她,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她惡毒地笑著,仿佛已經(jīng)看到我魂飛魄滅。
停頓片刻,她又拋出另一個(gè)的選項(xiàng)。
“或者……她親自跳進(jìn)三號油鍋,替我們?nèi)齻€(gè),受了這無邊地獄的刑罰!”
整個(gè)衙門一片死寂。
所有鬼魂都震驚地看著他們,不敢相信世上有如此歹毒的父母。
可我媽還在繼續(xù),她挺起胸膛,用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宣告著對我的所有權(quán)。
“她生是我們林家的人,死,也該是我們林家的鬼!”
“這條命,是她欠我們的,她必須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