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在桌面上震個不停,林野的名字在屏幕上亮得刺眼。
我抓起畫筆往設計稿上涂,顏料濺到手機上,把他的名字糊成一團藍。
馮柏年抱著顏料盤進來,腳邊踢到個紙團——是我剛才揉掉的草稿,上面畫著個風衣男人的背影。
“蘇姐,總公司那邊又來電話了?!?/p>
他聲音發(fā)緊,“說我們的童裝方案……”
“被否了?”我把畫筆戳進顏料盒,紅的藍的混在一起,像那年林野被打時淌的血。
“不是?!彼咽謾C遞過來,屏幕上跳出條短信,發(fā)件人是匿名號碼:“想保住方案,回總公司?!?/p>
雨突然下大了,玻璃門被砸得噼啪響。
我盯著短信里的句號,突然想起林野離開時,車尾燈在雨里晃成的紅點——和這條短信的標點一模一樣。
馮柏年突然“呀”了一聲,指著窗外。
林野的車根本沒走,就停在梧桐樹下,他站在雨里抽煙,火光明明滅滅,像只困在雨里的獸。
“他一直沒走。”馮柏年的聲音發(fā)顫,“剛才我去買咖啡,看見他在街角站了三個小時。”
畫筆從手里滑下去,在設計稿上拖出道深痕。
我推開門沖出去,雨水瞬間澆透了襯衫,貼在背上涼得像冰。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站在他面前,雨水順著頭發(fā)往眼里淌,“總公司的短信是不是你發(fā)的?”
他掐滅煙,煙蒂扔在水里,濺起的水花打在我鞋上。
“童裝方案是你熬了三個通宵畫的?!?/p>
他聲音比雨水還冷,“總公司有人想搶功勞?!?/p>
“所以你就用這種方式逼我回去?”我指著手機屏幕,指尖在雨里抖,“跟張琪一樣,都喜歡玩這套?”
“張琪把你設計稿的備份發(fā)給總公司了。”他的指腹蹭過我腕上的紅痕——是當年銀鐲子勒的印,“只有回去才能攔住她?!?/p>
雨更大了,把我們倆的影子泡在水里,攪成一團。
我看著他濕透的襯衫領口,突然想起破屋那個早上,他也是這樣攥著我的手,掌心的溫度燙得人發(fā)慌。
“我自己的方案,我自己能搶回來?!蔽覓觊_他的手,轉(zhuǎn)身往工作室跑,后腰撞到門框上,疼得吸氣。
馮柏年扶我時,我看見林野還站在雨里,風衣下擺掃過積水,像面破旗。
手機在口袋里又震了,這次是張照片——張琪坐在林野的辦公桌前,手里舉著我的設計稿,背景里的日歷圈著今天的日期。
發(fā)件人還是匿名號碼,附帶一行字:“他辦公室的抽屜里,有你更感興趣的東西?!?/p>
我把照片轉(zhuǎn)發(fā)給林野,看著屏幕上“已送達”三個字,突然抓起馮柏年的傘:“訂兩張去總公司的票?!?/p>
他愣住了:“蘇姐?”
“去搶回我的畫?!蔽野言O計稿塞進帆布包,拉鏈卡住根線頭,扯斷時帶出根長發(fā)——不是我的,是張琪那種染過的黃發(fā)。
玻璃門被風吹得撞過來,差點夾到我的手。
林野的車還在樹下,只是車燈熄了,像兩只閉上的眼。